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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廷安第一次跟宋女士有交集是在高二的下学期的期末。一中惯例,学年末要开家长会的。尤其是他们这一批即将进入高三的,分班家长会结束之后还有统一的年段家长会。
家长会头一天,霍廷安就看见自己的同桌愁眉苦脸的盯着手里的成绩条。他不用看都知道,一定是各科成绩都十分优异的,除了语文。
没办法,他的同桌刚刚回国一年,别的科目都能够正常发挥,可语文实在是惨不忍睹。就不说文言文和阅读理解了,就连占大头的作文,他的同桌都能得到令一中学生觉得惊恐的二十分。
但就算这样,他的同桌依旧言辞振振,“我觉得阅读理解真的不是人做的题,作者写的时候怎么可能考虑那么多无聊的问题?还有作文,居然要写八百字!整堂考试我花了一半的时间来写作文,但还是没有凑够字数!”
霍廷安静静盖住了自己的语文试卷,以遮挡上头只扣了两分的阅读理解和五十九的作文。
薄遂还在发牢骚,那时候他的好学生形象已经粉碎殆尽了。因为自从开学第二周打了执勤的学生,他就彻底放飞自我。所以霍廷安看着那模样就觉得稀奇,因为不觉得薄遂是会对成绩上心的那种好学生。
薄遂听见这种说法,认同的同时顺便解释,“我只是很担心我们家宋女士看见会觉得难过。”
霍廷安正想点头表示理解,就听他的同桌补充,“就好像一直以来以为是完美无缺的儿子,居然还是有弱点的,那种破灭的心情。”
“……”
霍廷安默默地又把自己的语文试卷给摊开了。他手刚刚一松,薄遂瞟眼看过去,登时就恼了,“怎么可能![哔——]是你笔名?!”
霍廷安无语,“人家去世了。”
薄遂哽住,转身双手合十朝着天空拜了一下,回头继续对霍廷安愤愤不平,“你拿的一定是卷面分!”
霍廷安点头,“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
虽然被认同了,但薄遂还是觉得有被气到。他整个下午都趴在桌子上看外头的树叶被风吹得飒飒作响,晚上甚至连晚自习都没参加就直接回家了。
霍廷安坐在位置上,看着旁边的空位也只能无奈,他总觉得是自己的语文试卷刺激到薄遂了。但是第二天家长会的时候,薄遂就又是个混不吝的样子了。
家长会开始之前,学生都会去迎各自的家长进来。霍廷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薄遂带着宋女士进来,起身问了好,然后让出位置叫宋女士能够坐进去。宋女士和他错身的时候还冲他笑,“你是遂遂的班长是不是?听遂遂说你很照顾他的。”
霍廷安没敢接这句话。
这一年时间他断续见过宋女士几次,多是薄遂被叫了家长,宋女士就会在老师办公室里为她的宝贝儿子据理力争。他一度以为宋女士是温柔但强势的那种女人,直到那天,两份成绩单摆在桌上,宋女士看了眼他的,突然转头冲他笑,“遂遂语文真的好糟糕,到时候我能不能领你的成绩?”
霍廷安一怔,第一反应先是看了薄遂一眼,有些惊奇的发现昨天还愤愤不平的薄公子已经装得没事人一样了。
只看着他看过去的时候,撇了下嘴没有说话。
于是他应声,得来了宋女士一个拥抱。温柔的英国女人抚摸他的头发,神态自然又亲昵,热情但丝毫不会叫人觉得负担,“那你跟遂遂一起出去等着。”
霍廷安起身点了下头,和薄遂一起并肩出去,并没有像他预计的那样,坐在满是成年人的教室里给自己开一场可有可无的家长会。
薄遂走在后头,白色板鞋在地面上踢踢踏踏。他穿的还是学校统一的灰色运动裤,两手抄着兜,几步上前用肩膀撞了霍廷安一下,“就没有人少点的地方吗?”
他们两个长相身高都十分优越的男生并肩而行,着实是太抢眼了。尤其是薄遂明显混血儿的长相,半长的卷发将他脸蛋衬得愈发的精致,五官都显得更加立体一些。
在走廊里的时候,两个人都能清楚听见别的班学生在窃窃私语,有的是在跟父母介绍这是薄家的小孙子,有的会顺便提一嘴旁边那个是林家老爷子抱回家的孙子。
薄遂听得心烦,拦在霍廷安前头,“去人少的地方等啊,我都烦死了。”
于是霍廷安又折回教室里,从包里拿出来天台钥匙,带着薄遂很快上去了。
那个下午薄遂就躺在天台睡觉,护栏旁边有两张长椅,他躺上去枕着同桌的大腿,自己的腿就伸长了从扶手中间穿过去,搭在另一张长椅上。
而在薄遂睡觉的时候,霍廷安就静静地垂眼看着薄遂。他一直知道薄遂是长相十分精致英挺的那种男生,脾气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暴躁。但是薄遂枕在他腿上睡觉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同桌其实很软。
不是好拿捏,就是他其实很柔软,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刺喇的,好像碰一下能扎伤。
就是这个下午,霍廷安才终于确认自己是可以的。
过了几个小时,校内广播通知家长会结束,他带着睡得迷迷糊糊的薄遂下去,等着家长们出来。他远远地看着宋女士朝着他们走过来了,拉着薄遂的手捏了一下,才叫靠在他肩上的人顺利的直起腰杆,装出一副十分清醒的模样。
但宋女士一眼就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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