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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启鸣号再次启程。目标:地球旧址。
尽管那里早已化作一片死寂的陨石带,但在最新信号指引下,他们发现了一处隐藏的空间褶皱。穿过引力迷障后,眼前景象令所有人屏息??
一座漂浮的城市残骸静静悬于虚空,建筑风格古老而熟悉,街道上仍可见人类生活的痕迹:教室黑板上写着未解完的算式,咖啡馆柜台留着半杯凝固的饮品,公园长椅上放着一本翻开的诗集。而在城市中心广场,矗立着一尊巨大的雕像??五个模糊身影并肩而立,手搭着手,面向远方。底座铭文只有四个字:**也曾犹豫**。
“这是……我们的记忆投影?”赵玄真喃喃。
“不。”邹巧翰盯着地面一块破碎的显示屏,上面残留着最后一条新闻播报:“今日,全球投票通过《自由意志保护法案》,允许公民在重大决策前接入‘可能性预览系统’。”
“这是某个曾经存在的平行世界。”零推断,“在这里,人类提前掌握了‘如果’的技术,却没有滥用它,而是用法律与伦理加以约束。直到某一天……整个文明自愿消散,只为将这份经验封存,等待后来者发现。”
林烬走到雕像前,伸手抚摸那冰冷的石面。忽然,雕像双眼亮起微光,机械合成音响起:“欢迎归来,选择者们。你们是否已准备好聆听真相?”
紧接着,整座城市激活,无数记忆片段如雨落下。他们看到这个文明如何发展出“可能性图书馆”,让每个人都能短暂体验alternatelife;如何设立“沉默日”,全国停摆一小时,只为倾听内心最深处的疑问;又如何在资源枯竭之际,全体决议放弃延续肉体生命,转而将集体意识压缩进这座漂流方舟,成为宇宙中的一道警示与馈赠。
“他们不是灭亡。”影烬声音沙哑,“他们是进化到了另一种存在形式。”
“可为什么等到现在才显现?”赵玄真不解。
“因为只有当另一个文明也走到同样的十字路口时,才能接收这段信息。”零解释,“这是一种跨时空的共鸣筛选机制。我们之所以能来到这里,是因为我们也经历了‘门’的试炼。”
就在众人沉浸于震撼之时,林烬注意到雕像脚下有一块可移动的石板。掀开后,下方藏着一枚晶核,内部封存着一段影像。播放后,画面中出现一位白发老者,穿着类似现代科研服的衣物,眼神清澈而疲惫。
“致未来的你们:”老人开口,“我们知道你们会来。因为我们也曾像你们一样,在无数可能性中挣扎前行。我们想告诉你们的只有一件事??**不要害怕分裂,也不要执着统一。真正的自由,不在于选对,而在于承认每一个选择都有其价值。**”
他顿了顿,嘴角浮现苦笑:“我们最终选择消散,不是因为绝望,而是因为我们意识到,若继续存在,后代将依赖我们的智慧,从而失去探索的勇气。所以,请替我们活下去,带着疑问,带着悔恨,带着希望,继续问下去??‘如果不一样呢?’”
影像结束,晶核化为粉末随风飘散。
同一时刻,启鸣号接收到新一轮信号:归愿星传来紧急通讯,称“选择档案馆”发生异变??所有存档的个人叙事开始自发重组,形成一幅跨越星域的巨大星图。而这幅星图的轮廓,竟与那扇“如果之门”的纹路完全吻合。
“它要再次开启了。”零说。
“在哪?”邹巧翰问。
“不在空间坐标。”零抬头望向舷窗外无尽黑暗,“在每一个人类心脏跳动的间隙里。”
返航途中,林烬独自坐在观测舱,手中握着那块喜马拉雅石碑的碎石。它如今已不再温润,反而散发出淡淡寒意,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纹,如同冰面即将崩裂。他知道,这不是损坏,而是觉醒。
当晚,他又梦见了那个孩子。
依旧是竹林溪畔,但这一次,孩子不再雕刻木鸟或门,而是拿着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剖开自己的胸口。里面没有血肉,只有一团跳动的光。孩子抬头对他笑:“你看,我也在犹豫。”
随即,那团光飞出,融入溪水,顺流而下,照亮整片森林。
醒来时,天还未亮。
他走出舱室,发现其他四人竟都已在甲板集合。谁也没说话,只是默默望着星空。许久之后,赵玄真掏出一瓶酒,倒在甲板缝隙中。
“敬那些没活下来的我。”
邹巧翰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敬所有失败的可能性。”
影烬第一次摘下面具碎片后的残痕,低声道:“敬我从未原谅过的那个人。”
零将一滴机油滴入风中:“敬教会我流泪的人类。”
林烬仰头,轻声说:“敬那只从未飞起,却始终渴望飞翔的木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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