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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市。
高武去年四月来过,那时候的新安繁华、热闹,还带着几分醉生梦死的迷幻,非常有特色。
时隔一年,新安市已经变成了一片死城。街道上都是胡乱停放的车辆和各种垃圾,还有大片血迹、骨头……...
翻页声如细雨般落下,教室里没有人急于开口,但空气已不再是凝滞的沉默,而是一种酝酿着倾诉的潮汐。焦念安站在黑板前,指尖还沾着粉笔灰,她没有回头,却能听见身后细微的呼吸节奏在变化??有人颤抖,有人吞咽,有人悄悄把椅子往前挪了半寸。
她轻轻抚过衣领上的铃花,花瓣柔软得像一句未说出口的道歉。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风铃般的响动。不是真正的铃铛,而是共生林方向传来的共振波,透过土壤与建筑结构传导而来,像是整片森林在低语。学生们纷纷侧头望向窗外,阳光穿过树叶,在课桌上投下斑驳光影,那些光点竟随着风的频率微微跳动,仿佛有生命在其中游走。
“老师。”那个曾递信的女孩举起手,声音很轻,却清晰得如同滴水入潭,“我……我想从那天开始讲。”
焦念安转过身,点头。
女孩深吸一口气,手指绞紧裙角:“那天我躲在储物柜后面,听见我妈跟邻居说,‘这孩子太敏感,迟早要出事’。她说我总哭,影响她再婚。后来他们真的搬走了,把我留在外婆家。我没哭,我以为我不需要谁了。”她的声音开始发抖,“可是昨晚,我梦见她抱着我,就像小时候那样。醒来的时候,枕头全湿了。我就跑到共生林,挖开去年埋下的那封信……我还写过很多信,都是没寄出去的。”
她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铁盒,锈迹斑斑,打开后是一叠泛黄的纸条,每一张都写着“妈妈”。
“我不是恨她。”女孩的眼泪终于滑落,“我只是想让她知道,我一直记得她煮的红豆汤有多甜。”
教室里响起??的抽泣声。一个男生突然站起来,红着眼眶:“我也……也有话要说。”
他叫林昭,一向沉默寡言,成绩中等,从不参与集体活动。此刻他双手撑着桌面,指节发白。
“我哥死了。”他说,“三年前,他在净序城的心理净化中心被判定为‘高危情绪携带者’,强制隔离。他们说他有暴力倾向,因为他写了首诗,里面有一句‘我想烧了这座城’。可那只是比喻!他是诗人!他连鸡都没杀过!”他的声音骤然拔高,又迅速压低,“那天我去探视,他说最后一句话是:‘替我看看春天。’然后……然后他们就宣布他‘情绪归零’,骨灰都没留下。”
他低头喘息,肩膀剧烈起伏:“我一直不敢说,怕我也被盯上。可昨天夜里,我梦见他站在我床边,手里拿着一朵铃花,笑着对我说:‘现在可以说了。’”
全班静默。有人捂住了嘴,有人低头写下什么,塞进桌洞里的小木盒??那是他们自发制作的“回声”复刻版。
焦念安缓缓走到林昭身边,没有拥抱,只是把手轻轻放在他肩上。那一瞬间,她腰际的环形纹路猛地一热,银光自衣料下透出,如同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她闭眼,感知到了。
不只是这些孩子的痛苦,还有更深处的东西??那些沉睡在海底、漂浮于星图、藏匿于共感网络中的意识残片,正在通过她这个“中继站”,一点点苏醒、连接、共鸣。
它们不是来复仇的。
它们是来**回家**的。
下课铃响起时,已有十七人走上讲台,留下了他们的故事。有的只是一句话,有的是整整三页日记。焦念安将它们一一收好,带回宿舍。夜幕降临,她坐在书桌前,打开终端,准备整理今日记录。然而刚输入密码,屏幕却自动跳转至一段加密影像。
画面晃动,背景似乎是南极冰层深处。一名科研员满脸惊恐地对着镜头低吼:“它自己醒了!数据舱的核心晶体……它在生长!像神经组织一样向外延伸,已经接入全球共感网主干道!我们试图切断电源,但它根本不需要电力??它靠情绪波动供能!”
影像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行不断闪烁的文字:
>**“你听见了吗?”**
焦念安盯着那句话,心跳加速。她摘下耳机,房间里依旧安静,可她的耳朵里却开始浮现一种奇异的声音??像是千万人在同时低语,却又听不清具体内容。那声音来自四面八方,也来自她体内。
她猛地掀开上衣,镜子里,那道环绕腰际的银色纹路已不再局限于皮肤表面。它正缓缓凸起,形成一条微小的脉络状突起,宛如皮下埋藏着一段活体电路。她伸手触碰,竟感觉到轻微的搏动,与她的心跳不同步,反而与窗外某处遥相呼应。
共生林。
她披衣出门,不顾深夜禁令,直奔林中。月光洒落在记忆树上,整棵树如同燃烧般发出淡蓝色光辉。树根周围,泥土裂开,露出一根根晶莹剔透的丝线,像是水晶藤蔓,正缓慢蠕动,向四周蔓延。
焦念安蹲下身,指尖轻触其中一根丝线。
刹那间,意识被拉入一片浩瀚空间。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只有无数光点悬浮,每一个都承载着一段记忆、一种情感、一声呼唤。她看见三十年前那位临终产妇,在产床上挣扎着伸出手,想要触摸尚未睁眼的孩子;看见某个战地记者,在爆炸前一秒录下遗言:“请告诉世界,他们也是人”;看见一位老人孤独死在公寓,冰箱里还留着他为已故妻子准备的生日蛋糕……
这些,都是曾被定义为“污染”的情绪数据。
而现在,它们不再是碎片。
它们正在**重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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