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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第1页）

红尘之中是滚滚流逝的华年，一分一秒，一年十年，静穆的如同指尖一闪而过的光，白驹过隙不过如此，所谓“天上一天，地上十年”，原以为是很飘渺的神话，现在看来却无甚讶异，红尘中若无牵绊便是逍遥赛神仙，在天界里有了宿念也再难洒脱似从前……

“想什么呢？一个人那么入神。”花袭人脸色不是很好，笑容却很舒展，淡淡雅雅的，和平日里那样的肆无忌惮不太一样，但还是很好看。

“嗯，就是……”顾悠然恍恍惚惚的，轻轻的抬起了下巴，眼神却没抬起来，眸里很空，像没完全醒过来。

“怎么，想老夫人了？”轻轻将他纳入怀中，抚着头发慢慢的哄着，两个人靠的很近，通常这时候，花袭人会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是归宿的感觉。

“呵呵，有一些！”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很舒服，很温暖。

“来，吃点东西。”捡了块松软的桃花糕递在那人嘴边，看着他小小的咬了一口。

“唔……袭人，你并没有告诉过我，你是神仙来的！”眨着大大的眼睛，神情无辜而迷惘。

“哦？这很重要？”好笑的看着那人温柔着眉眼问着早该被忘记的真相，唉，还真是糊涂的小孩呢！

“没，只是觉得很突然，我一直以为你是江湖游侠。”害羞的低下头，口气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还想着，要和你浪迹天涯，行侠仗义呢”。

“悠然，不管我是神仙也好，是小老百姓也好，或是乞丐偷儿，我都是我，所以呢，你是与我一起，不是与我的身世背景一起，你说呢，嗯？”将唇在那人的耳边慢慢的掠着，气息缓缓，来回的搔着人家敏感的耳廓，声音乱了调子，最后，只能一叠声的唤着那人的名字：悠然，顾悠然！

“呵呵，嗯！袭人，好喜欢你……”甜蜜的顾悠然，眼神很清澈，未染世俗的样子，小巧的耳朵微微泛了红，惹得花袭人挽起了梨涡。

悠然，为了这样的你，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吧！

“这个是我的护体玉珠，你替我保管着，这天界不比凡间，这块暖玉与我心灵贯通，你若遇到什么事，就掐着它唤我的名字，然后我就会出现，无论什么时候，记得了吗？”顾悠然看着他将一颗鲜红通透光华流转的鹅卵般大小的珠玉摊在自己的掌心，用力握紧，温暖入心，闭上眼睛甚至能感受到那人平缓的心跳，很真实，很感动。

“好！”你将身家性命交与我，我怎能不拼了性命去保全？

天界里有个幽暇仙境，隐于深山，终年雾锁云封，凡人不得见，遂皆以为神秘，实际上那是所有的神仙都不爱去的地方，因为那里是用来思过的，虽然每个神仙都免不了错，却还是有很多仙家在犯了仙规后尽量的疏通关系、打点上下，就为了免去在那能闷死人的地方幽禁个几百年……

顾悠然默然的看着路边的奇花异草，这里的景致自然不是凡间可比的，可是却无处不透着死气，是的，这里的一切都是凝滞的，没有生气，若真的一个人在这里住上百年，怕是多半会疯的吧！走在前面的内侍踏着小碎步子一刻不停的赶路，顾悠然收敛起心下烦乱的情绪加快了步程，随着侍人没入一朵云层的后面。

“到了，请公子稍待，老奴先行禀告！”颤巍巍的内侍总管尖着嗓子说完便匆匆迈进了大厅，留下顾悠然站在雅居外面。

“顾我居！呵，倒真是个禅意十足的雅处！”只是不知那些被罚来思过的神仙们可有心思来体悟此中妙意？顾悠然微笑着摇了摇头，一手敛起衣袍拾级而上，抬首，敛目。

端端正正的花厅正中，华衣锦服的高大男子背身而立，卓然不群。

好气度！顾悠然心里暗暗叫了声好，然后整了下衣袂，规规矩矩地躬身一拜，“凡夫顾悠然，拜见天帝陛下！”音声朗朗，若清流浅溪，温润入心。

“好个大胆的顾悠然，见了朕竟然不跪！！”尊贵无匹的天帝转过身来，声音不怒自威，两道斜飞入鬓的长眉英气十足，气势冷冽。

“悠然本凡人，不在仙籍，无官无品，不需行那君臣之礼。”顾悠然的语气仍是淡淡的，他生来一副温柔的皮相，即便怎样的端肃，看上去也还是温温恰恰的很舒服。

“好个牙尖嘴利的刁民，你以为有花袭人的庇护，我就不会动你？”天帝转过身子，双目森森的盯着顾悠然，大有兴师问罪的架势。

“凡夫不敢劳烦燕雀殿下，只是，凡夫无过……”顾悠然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目光坦然，神态萧疏。

“你甘心做禁脔，抛家弃母，自甘下贱，忤逆天威，不忠不孝，还敢说没错？”天帝咬着牙齿，向前逼着他，几乎是一步一字地说着。

“陛下错了，悠然与袭人是两情相悦，我并非侍娈，而是他的爱人，我们平等相待，相约相守，没有谁是低贱的；离开家母确是不孝，但我们是得到了母亲的答应才离开的，所以并未抛家；至于忤逆陛下更是无从谈起，因为凡夫打从迈进这屋子起都一直只是据实禀告而已，与忠与不忠并无关系！”顾悠然淡淡的说，天帝愤愤地听，顾悠然时而微笑，天帝间或皱眉，顾悠然一席话说完，天帝已经浑身颤抖、怒发于顶。

“那……你可知花袭人为了留你在身边，答应了朕什么？”天帝忽而一笑，阴森残忍，带着嗜血的狂热，像是想要最后一搏的兽。

“他想说的时候自会告诉凡夫，不劳陛下！”顾悠然心里猛地一缩，不好的预感陡然升起，他努力挺直背脊，维持着面上的平静，脸却瞬间苍白下来。

“哈哈哈！好，那就看看小袭人会不会告诉你吧！顾！悠！然！但若你等不及了，可以来这里求我，或许，你能让他不必做出那样大的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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