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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第2页)

——即使此刻也忍不住一股冲动,想跪到那白软的羊毛上去。人声鼎沸的外界正骚情什么“千禧”。人和人就这么不同,不知是该为这伤心,还是该感到庆幸。娃的爷说,国民党的三个师从陕甘两省合围,把我父亲他们一伙子围了一个生铁桶,四下里打炮。我听得入神,我没有见过家族和历史连得这么紧的例子。

百姓造反没下场,没下场……他爷自语着。

而一座孤窑平衡了成败。那以后世间便不见了一个人的模糊影子;而这眼窑,却渐渐地瓦匠木匠各修几下,成了生者对他的念想。那个冬天,娃还是一个俊秀的少年,巴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听话地跟在一旁,手里握着色兰香。我暖暖跪坐在羊毛主瞥一眼窑外,看见了绵延的黄土浪头。

一个时期里我无法安心,一个字写不下去,痒痒地幻想着什么。一个背影,一个魅人的影子,充填了我饥渴的想象。如今娃已经拔节长大,到了着急娶亲的年龄。农民嘛,急完了春天的吃食,就忙着急冬天的媳妇。他爹不像他爷心大,自从娃进了二十岁,便忧心忡忡,生怕娶不上媳妇惹人家笑话,天天地催娃。

而我,心里怀上了这个影子,便一眼透过,在深层和农民相遇了。农民的心事,就寄托在这家窑荒山。这么想着,久了,甚至连一扇扇粗木雕花窗也愈发好看,上立邦漆太白,上平价清漆太黄。添一斧过多,减一刀太少。无论当面或是想象,每次我望着它,都活生生像望着个西海固的孤苦农民,禁不住心怦怦跳。

后来恍然感到,我也该去窑里点个香。路上遇见个本省知识分子不以为然,智里一般数落我,“你怎么把自己降低得和农民一样呢?”他说。

要紧的是我别降低得和你一样,我想。

青白色的一缕烟丝扶摇上升,纠缠又线绕,像我们烦乱的心绪。和人事一样,地理也是不平衡的,陷入赤贫的民众,总是向土地索要些安慰。所以我们不单有脾气大的知识分子,还有机密大的地点。窑外黄土山如耀眼的白浪。我舒服地跪坐在娃和他爷中间,那缕青烟旋绕着,流入了我的怀抱。

那一年娃娃长得像个俊俏姑娘。大人们开玩笑时,说以后娃娶亲不用花钱,反过来向女家要也能成。他爷呢,从来他爷不露本色,他总揽家族大事,包括引我走师傅窑。

一扇门,关着刚烈的感情。一方土地,藏着感人的地点。谜底是什么并不重要,人们在窑里找的,也许不过是个人的心愿。

我在那一年,曾经是怎么个样呢?我总在问自己。也许今天的这个并不是我;真正的,魂儿随着一缕烟,从那天就没有回过家。

在窑洞里,青烟还在缥缈地一摇一闪,沉思般渗入粗额的窑壁。艰难的是十数年如一日,人总要打发死板岁月。本来,人们虽然没有那么想,可是意识里却暗暗以为,会来个什么变化。不,只有水流不尽的日子,堕落无边的现世。

青壮打工去,割麦重与姑。我也和朋友商量,把娃娃弄到兰州,向城市要钱。如今娃娃已经棱角租拉,下巴和颧骨都穴了出来。只是架子薄弱,下苦打工好像挺吃力。

后来我在兰州见了娃娃一面,千叮咛万嘱咐,要求他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一定要把钱拿上。娃娃说,已经挣上了两千五。再过半年多,一次,他在远远的电话那头告诉我,已经挣到手六千个元……我逼真地觉得,电流里传着暖暖的希望。

手抓电话说着,说着,眼前突然跳出师傅窑。有人说他牺牲了,有人猜他隐遁了,说着猪着几十年。他也永远是一个谜,使西海固更加难解。

凄凉的风景若是看得太久,渐渐会“无视”。我就已然不见身近,无论围着什么世界。他们几十年地怀念一个人,这感情令我陶醉。我的心事、年龄以及视野,都固定在那天,那个和娃娃、他爷一块在师傅窑度过的冬日下午。在窑前波涛滚滚的,那些红岩石白碱土的穷山,在心事和想象中生动地变移。

我喜欢这陶醉的感觉。此刻,我对面的墙壁,现出了层层石渣硬土。一股青袅袅的香烟,对着怀抱,旋绕着飘起来了。

。。

徐小斌 母亲已乘黄鹤去

2006年12月1 日,入冬以来最寒冷的一个日子,妈妈走了。

正在做晚饭的时候,电话铃突然想起,侄儿轩轩的声音传来:“三姨,姥姥不行了!”我的心剧烈地抖了一下,因为前几天似乎就有强烈的预感。“抢救啊!赶快抢救!!”——“已经叫了九九九,正在抢救!”我急如星火,竟然忘了穿毛衣,披了件大衣就冲到夜晚的寒风里。

在寒风里抖了七八分钟,竟然打不到一辆车!坐地铁!刚刚走进地铁的站口,手机又响了:“三姨,你直接去积水潭吧!”“什么?这么冷的天还要把老人折腾到积水潭?把大夫请到家来抢救,告诉他们我愿意出双倍的钱!”“……三姨,不是的,姥姥……已经走了,抢救无效,已经宣布死亡了……”我的双腿一下子奇怪地软了,走路就象在水上飘,我机械地走进地铁车厢,听见轩轩在说:“三姨,你直接到积水潭后面的太平间吧,等着你来挑寿衣呢!……”

然后,就再也听不见了。

第一眼看到的是妈妈的手。妈妈的手,曾经那么丰腴、漂亮、秀气的手,现在干瘪得挤不出一滴汁水,是那种干裂的土地的颜色。妈妈的脸是灰白的,大张着嘴,似乎还想向上天要一口气,只要有这一口气,妈妈还能活,可是上天就是这么吝啬,他再不肯把这一口气给这位耄耋之年的老人了。

妈妈的身上,依然盖着那条家常的旧被子,身上穿的,依然是那件旧毛衣。不知给她买的那些新衣裳,新被子上哪去了,还是因为她舍不得穿,舍不得盖?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大约是憋得太久,已经滚烫,那样滚烫的泪一滴一滴落下来,好象能够熔化金属,但实际上无比寒冷——在太平间里化成一股白色的水汽,令人寒冷彻骨。

我什么都不懂,一九八二年父亲去世的时候我还太年轻,一切都是姐姐说了算,可现在一个姐姐远在外地,一个姐姐远在美国,弟弟全家和侄儿轩轩,四双眼睛都在看着我。

我说:寿衣当然要最贵的,最好的。

太平间的师傅立即把最贵的拿出来,是紫红绣凤的,凤凰是机绣,做工粗糙,土得掉渣,否定。

然后又把各种寿衣统统拿出来:选定了一套紫色绣万字花的,师傅说,老人西行应当铺金盖银,一看,果然垫的是金色,盖的是银色,就点头要了。穿了一半,轩轩突然跑进来说不行,他说姥姥高寿应是喜丧,按规矩要穿大红的衣裤,告诉我医院附近有卖寿衣的,可选择的很多。

挑寿衣挑到手软。终于挑到一种真正的大红,手工绣花,福寿字,缎面,金丝绣的垫子,上下有荷花寿字如意,紫红绣梅兰竹菊缎鞋,最满意的是我把那条盖被换成了一条银色绣古画的,上面还绣着驾鹤西行四字草书,雅致且古色古香。

母亲的脸经过淡装和修整,变成了生前的模样。

我是最不被母亲待见的一个孩子。这大概是因为我虽然外表温顺,但其实又倔又拧又叛逆。很小的时候便显出这个特质,譬如有一个下雪天,和姐姐们一起到外面玩,把新棉袄全都弄湿了,妈妈说该打,就让我们三人伸出手,由爸爸用尺子打,大姐二姐还没挨上就哇哇哭了,求饶。我却被尺子打到手肿还坚持着:“就出去玩!就出去玩!”含泪咬牙不哭出声——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可惜这句老话在我很大了才知道,那时我早已改不过来了,于是这辈子也就只有吃亏。

小时候我只上过几天幼儿园,阿姨说,走,我们看小鸭子去!我们就排着队走过院里(现在的北方交大,那时叫北京铁道学院)那条石子马路,那条路可以路过我的家,我远远就看见了妈妈在门口晾衣裳。门口有两根晾衣竿,形状有些像单杠,中间系四根铁丝,这两排房的衣裳就都晾在这儿。对我们来说晾衣竿还有一重功效,就是当作单杠悠来悠去,比谁悠得高,比谁做得花样多。

那一天,我毫不犹豫地向妈妈跑去。尽管阿姨说,不上幼儿园的都算野孩子,我却是宁肯做野孩子也不上幼儿园了。这大概是我的第一次叛逆行为吧,当时我三岁。

五岁之后,我的生活似乎一下子坠入了阿鼻地狱。这原因当然是因为弟弟的出生。弟弟是当时父母两系唯一的男孩,在父系,伯父没有孩子,叔叔还没结婚,当然弟弟是徐家第一个男孩;而在母系的说法就更多了,姥姥原来有个唯一的儿子,就是我们的舅舅,死于战乱,姥姥家虽然是大家族,但是她亲生的孩子只剩了母亲一个。姥姥与妈妈的重男轻女世所罕见。有了弟弟,我就被她们抛弃了,并且抛弃得如此彻底。这对于一个敏感的女孩来说,真的就是地狱,何况,在弟弟出生之前,我是被宠爱得太过分了一点,按照母亲的话来说,就是“要星星不敢给月亮”。

十一二岁的时候我曾经在大学生练习射击的时候跑到打靶场,希望有一颗流弹飞来结束我的生命。我幻想着妈妈会为我的死流泪,于是我终于得到了自己生时无法得到的爱,每每想到此时,自己就被自己幻想的场景感动得热泪盈眶。

也屡屡想向妈妈证明自己:学习好,门门功课都是五分,得各种各样的奖,少先队大队长,优秀少先队员……这一切在妈妈看来,统统是零。有一次学校朗读比赛,我朗诵的是《金色的马鞭》,得了第一名,回来把奖状给妈妈看,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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