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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2页）

姬然斥道：&ldo;姬家四百年，靠的是谨慎，而非莽撞！你这是想拿整个姬家去冒险吗？！&rdo;

姬平气极而笑，说话开始口不择言：&ldo;大兄是宗子，自然不惧，左右将来姬家都是你的，哪里管得了我们这些弟弟是否能出得了头了？&rdo;

&ldo;住口！&rdo;姬载一声怒喝，顿时都安静了。

但早在姬载喊住口之前，姬平已经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姬然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弟弟们，他没有想到在自己的亲兄弟心目中，他们竟然是这样看待自己的。

老三虽然没有开口，可是脸上的表情已经暴露了他的想法‐‐他想的跟姬平差不多。

姬平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没等姬载骂他，就伏地大哭道：&ldo;阿父！我姬家上承周天子之血脉，延绵四百余载，书香传世，代代为士，辅佐楚王，却因秦灭六国而毁于一旦，如今暴秦无道，天下人人得而诛之，我姬家复起有望，阿父何以瞻前顾后！姬家子弟读书万卷，博闻强识又有何用，不过是老死在这乡野罢了！与其庸碌而活，孩儿愿佐项氏奠不世之功，虽九死其犹未悔！&rdo;

姬辞和他的堂兄弟们得以列席会议，却无权发言，眼看着原本平和的讨论，突然急转直下，变得如此激烈，小辈们都惊呆了。

因为先前父亲禁止他去看刘桢的事情，姬辞心中也有所不满，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家里，叔父们同样也早已不满，而且发作起来如此激烈。

姬然一反平日温和的脾气，腾地站起身，指着姬平道：&ldo;你直说了罢，你便是不甘姬家清贫，想要借辅佐之功，追逐富贵，是也不是？&rdo;

姬平不服气地仰着头，嘴角露出一抹讽笑：&ldo;大兄是为姬家，我也是为姬家，为何大兄说的就是对的，我说的就是错的？为何大兄所为便是安贫乐道，我所为便是贪慕虚荣？！&rdo;

姬然气得说不出话，一时也找不出反驳的词，如果他继续反对，倒好像他真的怀着什么私心似的。

小辈们噤若寒蝉，看着长辈之间激烈争吵，出去也不是，留下也不是，一时都面露尴尬。

&ldo;都住口罢。&rdo;姬载疲惫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闭了闭眼，面容好像一下子苍老下来：&ldo;叔楚，你怎么看？你的想法，是与你大兄同，还是与你二兄同？&rdo;

叔楚是姬家老三姬郢的字。

姬郢看了看刚才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两位兄长，又看了看上首面露倦容的父亲，半晌低声道：&ldo;孩儿以为，二兄言之有理。&rdo;

姬然：&ldo;你这个……！&rdo;

&ldo;罢了！&rdo;姬载喝住他，又转向两个儿子，&ldo;你们早已成亲生子，不必事事听从我这老父的话，既然如此，那便分家罢，想要去投奔项氏的，你们自可去也，想留下来的，就留下来。&rdo;

&ldo;阿父！&rdo;姬然不可置信地喊了出来，他没有想到老爹竟然那么快就服软让步，而且竟然还说出了分家的话，姬家现在连庶出的孙女一辈算在内，统共也就几十口人，如果二房跟三房分出去，那么本家就根本剩不下什么人了。

姬平和姬郢也都是一脸意外和不可置信。

&ldo;我意已决，勿要多说。&rdo;姬载站了起来，往里屋走去。

刘桢还不知道姬家发生的这一系列变故，此时的她，正板着脸，站在自己的兄长面前。

&ldo;好阿桢，你就放我走罢！&rdo;其实以刘楠跟刘桢身材上的差距，他大可没有必要说这种软话，只不过刘楠已经习惯了不惹妹妹生气，所以在被拦下的时候，也就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ldo;那么阿兄半夜三更不睡觉，拿着弓箭偷偷起来，又是想去哪里呢？&rdo;刘桢盯着他，丝毫不放松。

刘楠苦笑，知道这个聪明的妹妹肯定猜出来了：&ldo;……我想去投奔阿父，随他一起打秦人。&rdo;

刘桢气急反笑。

她发现不管古今中外，都会有一种病症，叫少年中二病。

像现在，刘楠竟然说他要跑去找刘远，跟他一起打仗。

&ldo;我问你，行军打仗，地点多变，陈郡之大不亚于颍川郡，就凭着一个地名，你到哪里才能找到阿父？如果途中碰上流寇，秦军，你打算以一敌万，单枪匹马闯过去吗？你身上何来盘缠？你以为进城不需要缴税吗？还有，如今你是刘家唯一堪用的男丁，你走了，剩下我们一干妇孺，若是有猛兽来袭，有差役来捉，我们跑不动，逃不动，又要如何是好？或者阿兄你希望等到回来的时候，看见我与阿母阿妹他们的尸体躺在这里吗？&rdo;

刘楠越听，脸色就越是苍白，他将弓箭捏得紧紧的，低下头，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头脑发昏，仅仅凭着一腔热血就要冲动行事。

阿桢说得没错，阿父不在，叔父又不能常来，这山上就只有他能保护一家人，他之前只想着给她们留下更多的猎物就足够了，却没有想过万一自己不在，他们遭遇了危险要怎么办。

刘桢见他这样，微微叹了口气。

十三岁的少年，又不像姬辞那样爱读书，其实你不能对他要求得更多，每个人都有中二病少年期，刘楠也不例外，他成天跟着许众芳，听多了行军打仗的故事，自然满心向往，这次知道刘远在外面跟着大军造反了，马上就想去投奔父亲，这也是一种天真的英雄主义幻想，幼稚又可笑。然而他凡事能听得进劝，只要证明是自己错的，他就不会坚持，这点已经难能可贵了。

不过刘桢仍然不准备纵容他这种想法。

&ldo;阿兄，阿父不在，你便是半个当家的，是刘家的顶梁柱，如果你真想从军，我也不反对，只要等我们见到阿父了，你亲口向阿父说，他若是答应了，你自然可以去！但是现在，你且好好想一想，你今日去了，明日便是我们的死期，若你毫不在意，我也无话可说！&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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