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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接上（第1页）

小杰杰的那番童言她可不认为那是小家伙的胡拉乱扯，有些现象平日里她也是看在眼里的。于是她就此试探他一下是否还记得高祖母当年作为启蒙自己的那些话语，便和蔼轻声的对他说道：“你不会忘了你的高祖母早年对我说过的那句话了吧。”“是…‘碎石瓦砾都能垫桌腿’吗？”小杰杰心有灵犀的反问了一句。

“嗯，”正当她满意的朝他点着头的当下几位妇女已经在她俩的跟前奉承开了：“老人家好，您的容光简直让我看走了眼，现在连提问都不怎么敢了呦。”

“是啊是啊，真真的让人不可思议！这看上去分明只是古稀之年的人嘛。”

“实在是看不出您老已上了九十高寿，我要是活到这岁数啊还指不定是个啥模样呐，简直不可思议。”这一点可以说是今天来到这里的所有客人都会屈指对照她的年龄以后无一不发出完全相同的认可。然而，唯独没有哪一位能够知晓就在这么一位上了岁数的老奶奶身上还隐藏着更多‘不可思议’的人生经历，更不用说还会有谁能够想得出她曾经还承受过多少‘不可思议’的甜美与羞涩、磨难与曲折……

她松开了重孙子缓缓站起身来用手指在自己的前额上轻点了几下对她们恭谦地说：“就是这儿不好使了，常忘事儿。”

在尽了地主之谊之后她便走向了差不多属于最后一波来到家里的宾客面前提议道：“我想我们现在应该去礼堂见见先前到来的客人们了。”

执掌今天晚宴的主持人是一位极富公共经验的张崇明先生，他是顶替父职在稻香楼宾馆礼宾司供过职，他的最大特点就是拥有一双滑溜溜的小眼睛且随时都会习惯不停地在搜索着什么而使人过目不忘。不过，他和他的父亲都是名副其实的大好人，凡是接触过他们父子俩的人们都非常乐意与他们亲近。

内部餐厅的服务员们麻利地将丰盛的菜肴以及红、白酒水一样样地摆放在客人围坐的大圆桌上时，张崇明先生便不失时机地拍打了几下麦克风试了试声音效果后就微微面向赵娅琴老人欠了欠身便开启了他的开场白：“今天我非常荣幸的来到这里为赵先生主持九十华诞庆典……”一通‘盖帽’的前题过后他便清了清嗓子面向等待中的宾客们提高了一个声阶接着说：“现在让我们大家共同来认识一下前来祝贺的特殊嘉宾，”他的手臂与他的声音无缝同步的指向了坐在前排的官员向大家一一做了介绍：“这位是中央办公厅原驻皖外事办主任高先生，这二位是省高院原院长樊先生和夫人廖女士，省公安厅一处副处长王先生和夫人贾女士，原市政协……，市妇联……”一直保持在微笑中的赵娅琴老人理所当然也跟着他所指引的方向频频点着头，心想：‘有些我还认识。’当张先生认认真真的介绍完毕过后正风趣的来了那么一点小小幽默的当下从入口处走进一位风度洒脱的中年人，他径直走到了麦克风前，小眼睛崇明认识他，两人耳语片刻后他就掷地有声地重新向大家宣布道：“下面请老龄委的王秘书代表省政府向赵娅琴先生宣读生日贺辞。”一直攥在手里尚未展开的纸筒子也就没有再派上用场。

迟到的王秘书满面红光，神采奕奕的向大家示以礼节之后便紧盯着稿纸颂扬到：“……，在本省乃至全国赵娅琴女士都称得上是最出色的妇女之一，她热爱党、热爱自己的祖国，她把毕生的精力全都投入到了致力于国家建设与对外交往的发展上……，她在较早时期对贫困儿童做出的救助行为也唤醒了无数心存善意人士的觉醒，这项事业目前已经得到了长足的发展，不仅体现在国内还跨越了国门走向了亚洲、非洲和拉丁美洲，她的贡献非同凡响，”在一阵热烈的掌声过后，他习以为常的继续着他的慢条斯理，根本没有顾及到食客们还会存在的其它想法，“早在五十年代末，她就受到过毛泽东同志的接见，”此言一出顿时引发出了短暂的唏嘘声，“并且称赞她为‘新中国的妇女典范’……”他诵出的这些内容对于台下的普通人来说当然是一概未曾听说过的，惊愕在安静中继续，当他激动地终于念完稿件时，下面旋即响起了一片迫不及待的掌声。

“活见鬼！”娅琴老人几乎也在同一时刻谦逊的脱口而出了这三个字，这声音幸好被瞬间响起的嘈杂声给淹没了。‘我哪里有那么好嘛，我只是做了一些我不得不那么去做的事情而已，要是在你们当中有真正了解我的人就不再会这样评价我了，无论在座的哪一位都会把我送回到过去那个年代非扒了我这张老皮不可，我已经领教过多次’，她这么想着也没有忘记如何向身边的人们做出示意。

接下来，张先生笑容可掬的继续向大家说了几段既有趣也不失常理的个人己见，尤其是把重心突出放在了党和政府如何关心老干部的晚年生活这一方面。在又一次的热烈掌声之下，老人总算是在重孙子的提醒下明白过来是主持人在恭请自己说上几句生日感言。她便努力稳住自己的双腿站起身来环视了一下左右，这会儿在座的面孔又全都变成为想象中的熟面孔了，尤其是那张曾经差一点就能让她万劫不复、也是她最为难以舍去的面孔离她如此相近，最为清晰，撼动之余反倒让她那双老而不失迷人的宆形双眼里布撒出了一股坚毅而又迷人的光辉更加显示出了她与众不同的魅力，何况她今天的着装又是孙儿媳妇特意为她挑选的一件绛紫色平绒连体半身装，银色的细丝钮儿陪衬着黑色结扣无需任何掩饰便足以隐匿了她刚才那一丁点儿微妙的痛心转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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