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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第2页）

&esp;&esp;究竟是遇到了来杀人夺宝的魔修，还是心术不正的正道修士，事到如今他早就记不清了，但他仍记得，对方那种令当时的自己头皮发麻的强大，以及——将对方斩于剑下的刹那，他所感受到的爽快。

&esp;&esp;酣畅淋漓，痛快至极。

&esp;&esp;什么美酒与美人，都无法与那一刹那的感触相比。他曾经在最好的酒楼之中最美的女人怀里，豪饮最醇厚的美酒直至酩酊大醉。但那种经历与那一刹那的愉悦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就像一杯寡淡无味的酒。

&esp;&esp;尝过烈酒的人，便再也无法忘却那美酒的滋味。

&esp;&esp;雪盈川一定就是在那个瞬间，理解了自身真正的欲望，也理解了自己的一切。

&esp;&esp;从此之后，他弃绝正道，在追寻杀戮与凌丨辱的歧途之上一去不回。

&esp;&esp;——自那之后，到底过去多少年了？

&esp;&esp;雪盈川并没有无聊到会去计算那种东西。

&esp;&esp;只是，随着他越来越强，能够威胁到他的东西越来越少，就像昆仑墟的一峰之主与蜀山剑阁的长老，对雪盈川来说也不过是一刀的事。

&esp;&esp;日子变得越来越无聊，他只好想方设法给自己找点乐子。

&esp;&esp;这一次，会施舍给那个昆仑墟的女弟子一个机会，也是他为自己所寻的小乐子。

&esp;&esp;留下一人断后，让剩下的人先走——这样的戏码虽然很老套，但仍能让他生出一点兴致。

&esp;&esp;更让他觉得有趣的是，这一行人里面最先站出来的，居然是那个修无情道的女弟子。

&esp;&esp;这让雪盈川想起了上一次同他交手的无情道修士。那一次，那人仿佛也是为了保护什么无聊的蝼蚁，才对他举起了剑。

&esp;&esp;那人的面容是早已忘却了的，但那森寒剑意却依然留给他鲜明的印象——正如此时此刻。

&esp;&esp;说起来，上一次同旁人交手，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esp;&esp;活得久了，便容易对时间失去概念，雪盈川想了一阵想不起来，便也将这个念头抛到了脑后。

&esp;&esp;说到底，他也连对方是谁都忘记了。

&esp;&esp;只是，不管隔了多少年，他还是会对这样的情况感到有趣。

&esp;&esp;好好的人，为什么要去修什么无情道？

&esp;&esp;他是真的很好奇。

&esp;&esp;但凡是人，便会有七情六欲，情也好，欲也罢，究竟有哪里不好了？值当这些人一个个特意去消除它。

&esp;&esp;人之所以为人，便是在于拥有七情六欲，若是真的修到无情——那么这个人，也将不再是人。

&esp;&esp;瞧瞧这些修了无情道的家伙吧，他们总是为了想要保护什么东西，赌上自己的性命。

&esp;&esp;看得他几乎都要发笑了。

&esp;&esp;——明明那些人根本不值得她去保护。

&esp;&esp;他看着那女弟子的同伴们离去，再看看她，玩味似的想。

&esp;&esp;她看着他的目光中，没有愤怒，没有憎恨，没有后悔，没有胆怯，没有动摇……只余下纯粹至极的杀意。

&esp;&esp;——明明她连自己究竟为什么要保护他们都忘记了。

&esp;&esp;雪盈川几乎都要为此发笑了。

&esp;&esp;绝妙的喜剧。

&esp;&esp;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么讽刺，也这么好笑的事情了。

&esp;&esp;这让他难得对她下手轻了许多。

&esp;&esp;他隐约有一种感觉——就这样杀了她，未免太可惜。

&esp;&esp;当然，她是一个少有的美人，占据了其中一大部分理由。

&esp;&esp;雪盈川的目光落在女子身上。

&esp;&esp;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如轻云之蔽月，如流风之回雪。

&esp;&esp;世间一切形容女子美好的诗句，仿佛都可以放在她的身上。那是一种与阴魔的靡艳，与死魔的孤绝不同，纯白而皎洁的美。令人无端想起高悬于天际的白月。超然物外，遗世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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