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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2页）

☆、麦蒙的故事

&ldo;明天就要考试了，你复习得怎么样？&rdo;

阿尔眨着翡翠色的眼睛，抱着牛皮做的足球，怯怯地问我。

&ldo;我还什么都没看呢，心里有点没谱。&rdo;

我已经把书翻得烂熟于心，但话总要这么说。

&ldo;麦蒙很聪明。&rdo;父亲对别人这么说的时候，可能是唯一为我骄傲的时候。我把这个特质看作我最大的宝物，我要保证它的纯粹性，即使勤奋也不能染指，即使只是别人眼里的虚影。

阿尔松了一口气，憨笑道：&ldo;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没复习呢，总算放心了。&rdo;

蠢蛋。你那塞满了牛毛的脑袋，就算复习了又有什么用？

他问我：&ldo;麦，要不要去踢会儿球？&rdo;

&ldo;不了，我不喜欢。我比较喜欢掷标枪。&rdo;

我一个人的时候曾尝试过踢球，那么小小的一个球，我却怎么也控制不好，看起来一定滑稽极了。我才不要任何人看到我力不从心的样子。

&ldo;麦喜欢的东西都很高级哩。&rdo;阿尔羞赧地抱紧了足球，羡慕地看着我。

我享受这种仰望，它能暂时填补我心里巨大的空洞，给我往前走的勇气。

&ldo;我先回家了。&rdo;我俯视阿尔，礼貌地道别。

晚饭上，父亲说：&ldo;最近有一个叫做狄奥提玛的女人，竟公然地收学生了。听说在你们学校，一个叫苏格拉底的学生，天天逃课同她一起厮混。孤男寡女，真的是做学问吗？女人能做什么老师！&rdo;

母亲将炖鱼头端上餐桌，低着头退下了。临走时，她轻轻握了一下我的手臂，狡黠的黑眼睛笑成一条滑溜溜的黑鱼。我的心情就好起来。

我见过狄奥提玛，她在学校门口牵了苏格拉底的手，往田野河流的方向漫步。她金色的长头发在风中翻滚，像秋天里的麦浪，幽绿的眸子像鸽子眼里的蓝天。她看上去是那么美好，如同阿佛洛狄忒在世。

于是我不假思索地说：&ldo;女人做老师也不错啊，狄奥提玛看上去很聪明。&rdo;

&ldo;你是到了想这些事情的年纪了。&rdo;父亲抬起眉毛和嘴角，有些轻蔑地说。

餐桌上，他合法的妻子，放下汤勺，掩着嘴笑起来。

父亲说：&ldo;麦蒙，我不喜欢你说些不入流的话。别吃饭了，去外面站着吧。&rdo;

我懊恼着，站起走到门前，拉开门，走出去，轻轻关上门，笔直地站好。

若是迟疑片刻或是顶了两句嘴，皮鞭不止会落在我身上，还会落在妈妈身上，那种痛楚，那种鸡犬不宁的混乱，模糊地印在心里，已经麻木了。

晚风一缕缕撞进毛孔，又一团团打进血管，最后整个儿包裹了我，钻进骨头。我像浑身扎满了冰刺，打了个寒颤，打了个喷嚏。

妈妈从厨房钻出来，给我披上一条毯子，塞给我一块面包，一壶葡萄酒。

&ldo;麦，吃吧，他们都睡了。&rdo;

我大口嚼着面包，咽着酒，含混地说：&ldo;妈，你也觉得女人不能当老师吗？&rdo;

她揉着我的头发，笑着说：&ldo;曼达斯就是那个样子，他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他说什么，就得是什么。可我觉得你说的很对，不该用外部的条件否定一个人，不论是性别，外貌，还是出身，都不应该成为人们互相伤害的借口。&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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