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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32（第1页）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那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开始出现在他的脸上，当春风再次拂过面颊的时候，身边的一切都像路边的花那样，捱过了寒冬，绽放出了本应有的色彩。只是翠云的病依旧是老样子，不一样的是，她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孩子。孩子刚出生的几天时间里，黄楚光一刻也不离开自己的孩子，只有喂奶的时候才将他交给翠云。

似乎还是有些忌惮翠云的病对孩子有影响，黄楚光从孩子出生开始就观察着孩子的一举一动，若是那动作或是神态有一丝像翠云，他都会在孩子的脚掌轻轻拍一下，生怕翠云的病遗落到孩子身上。

给人家搬了几个月石头之后，他也渐渐健硕起来，有人问他为什么不跟着邹师傅了，他也只是呵呵一笑，回上一句：“粗人一个，揽不了那精细的活。”邹师傅好像知道他的苦衷，也不再多问，只是为又一次失去一个学徒而感到遗憾。

把房钱结清之后，黄楚光就带着翠云从客店搬出来了，他们在村外的山脚下找了一个小院子，平时翠云就在这个院子的范围里活动，周围的邻居也很喜欢这个傻乎乎的女人，大妈们也经常过来帮着带带孩子，这让黄楚光也可以安心去干活了。

安稳的时光像奔流的河水一样一瞬而过，熬了一个冬天的雪也慢慢化成水进入土地里，只剩下坑洼地方的冰渣还倔强地支撑着，没人在乎天上的飞鸟从哪里飞来，只知道天要变了，人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就连睡觉，也要充满仪式感。

兜里叮叮当当也阻拦不住黄楚光把牛柱接回自己身边的脚步，他踏着还未完全化冻的土路，回了梁村，翠云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着他的衣角，小心翼翼地走在后面，新纳的鞋底被雪水浸湿，凉气从地面直冲天灵盖。两人一边走一边跺脚，随着呼出的凉气越来越不明显，梁村也慢慢浮现在他们眼前。

阵阵春雷回旋在梁村的上空，淡淡的乌云开始从头顶的天空聚集，两边的树木刚刚吐露出新枝，还不足以给人遮风挡雨，黄楚光拉着翠云靠在树下，看着细密的雨点从天上降落，脚边刚刚化冻的泥土又被淋湿，顺着鞋子往裤子上爬。

等到雨停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空气中充斥着泥土的气味，花瓣被雨水拍打散落在地上，刚刚历经寒冬的考验，路边的花草贪婪地喝着从天而降的雨水，黄楚光拉着翠云继续往梁村走着，管不了已经湿透的鞋和裤子，好像梁大姐家就在不远的前方，他不断加快脚步，翠云抱着孩子跟在后面有些跟不上了，他便接过翠云怀里的孩子，翠云一脸惊讶，眼睛瞪得溜圆，但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始终跟着前面的这个男人。

村口的两棵大树与当初离开时别无二致，只是树叶略显稀少，有种说不出来的衰败的迹象，再往里走，就看到了当初自己住的那几间平房，门口早已是垃圾遍地，窗户也不知道被谁给砸烂了，能看到里面的床和一个火炉，厨房的灶里还冒着热气，黄楚光愣了一下，他回头看看身后的翠云，将她和孩子紧紧护在自己身后。

刚踏入屋门一步，一股呛鼻的气味就从里面散发出来，黄楚光不禁咳了两声，随即用手臂挡住鼻子，而那股味道依旧透过袖子进入鼻腔，他转身将翠云和孩子推出门外，让他们在门外的台阶上坐下。

窗户上的蛛网随着风来回摇动，糊墙纸破败不堪地吊在墙上，灰尘几乎堆满了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只留下几条脚印。厨房明显是刚刚被使用过，一缕青烟从还未燃尽的柴火上升起，屋里发出碗筷碰撞的声音。黄楚光轻轻推门，眼前的一幕并没有让他感觉很惊讶，此时的他反而很平静。

一个瘦弱的男人坐在床边，床上破烂的被褥不知道是他从哪里捡的，凌乱地摊在床上。见到有人进来，那男人放下碗筷，拿起床上的衣裳就往外跑，甚至连鞋都忘了穿，就匆匆忙忙绕过门口的黄楚光跑了出去。黄楚光见状转身就追，刚追到门口，就看到这个男人双腿一软，摔倒在地上。

孱弱的身体被宽大的衣服包裹着，赤裸的脚上沾满了泥土，那个男人全身颤抖着侧躺在地上，一杆烟枪从抖动的袖口钻出来，还未燃尽的烟土从烟斗中撒出来。失去力气的男人躺在地上，翠云在一边不为所动，让孩子安静地躺在她怀里吃奶，另一边的黄楚光上前拉起那个男人，却一把把他身上的衣裳拽烂了，来自于多年养成的职业习惯，他拿着从男人身上扯下来的步放在眼前看了看，嗯，不是自己当年的布坊出的。

男人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他试图从地上站起来，而黄楚光也在他身边打算将他拉起来，但是无论两个人怎么努力，那个男人依旧在地上躺着，而黄楚光在拉了几次之后就放弃了，他蹲在一边问道：“你为什么住在我家？”那男人含糊着说道：“太冷了，找不到地方避风。”其实双方心知肚明，谁都不相信对方。说到最后，黄楚光叹了口气：“以后别碰这东西，家破人亡啊。”说罢便拉着翠云进了屋，他帮翠云扯了扯衣服，怀里的孩子也松开嘴，几滴奶从口中涌出来，看来是吃饱了。

对面的梁大姐家门紧闭，黄楚光围着屋子转了一圈也没找到有人活动的迹象，他又回到大门前，看到了在门边围墙上画着一个箭头，他不知道那个箭头是什么意思，但直觉让他朝着箭头的方向走去。

旁边有个妇人坐在门前享受着农忙前夕的惬意时光，她坐在一把小椅子上，伸直的双腿有规律地摇晃着。见到黄楚光走过来，她把腿收起来，朝他喊道：“光啊，你找梁妹子？”黄楚光直说来意，那个妇人突然就来了精神，她撑起双腿站起身来：“我也好久没见到她们俩了，村里有个卖石木料的，我听说他们在那。”

黄楚光连连道谢，还从包袱里拿出一小包点心放在那个老妇人手里，她的眼神一阵恍惚，竟拉住黄楚光的手不放开，口里嘟囔着：“我的儿啊，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反复说了几遍后，她才松开黄楚光的手，然后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用袖口轻轻在眼角擦了一下。

路边的雪已经开始融化，房檐上的雪水落在搭着石板的地上发出“嗒嗒”的声音，也许那就是春天的脚步声吧，黄楚光看着那个忧伤的背影，不介意多问一句：“您儿子怎么了？”话刚出口又觉得不合适：“梁大哥出了远门？您有事就同我讲好了，您知道的我就住那里，”他转身用手指指自己的房子，“都是老邻居，没什么的。”

哪知道话音刚落，老妇人哭得更厉害了，最后甚至已经是捂着脸伏在地上哭。说来真就是奇怪，那大烟怎么那么厉害，搞得人整天不回家，费尽心思说的媳妇也跑了，现在就留下老太太一个人等死呦。

刚要上前扶起老妇人，黄楚光就被她的话吓得一愣，刚刚在自己房子里的莫不就是她儿子？怎么跟以前差别那么大？一个精壮汉子不到一年时间消瘦到完全认不出来，黄楚光摇摇头，把她扶进屋里，身后的翠云又在给孩子喂奶，然而此时的孩子把脸扭到一边，用脸蹭着乳头。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那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开始出现在他的脸上，当春风再次拂过面颊的时候，身边的一切都像路边的花那样，捱过了寒冬，绽放出了本应有的色彩。只是翠云的病依旧是老样子，不一样的是，她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孩子。孩子刚出生的几天时间里，黄楚光一刻也不离开自己的孩子，只有喂奶的时候才将他交给翠云。

似乎还是有些忌惮翠云的病对孩子有影响，黄楚光从孩子出生开始就观察着孩子的一举一动，若是那动作或是神态有一丝像翠云，他都会在孩子的脚掌轻轻拍一下，生怕翠云的病遗落到孩子身上。

给人家搬了几个月石头之后，他也渐渐健硕起来，有人问他为什么不跟着邹师傅了，他也只是呵呵一笑，回上一句：“粗人一个，揽不了那精细的活。”邹师傅好像知道他的苦衷，也不再多问，只是为又一次失去一个学徒而感到遗憾。

把房钱结清之后，黄楚光就带着翠云从客店搬出来了，他们在村外的山脚下找了一个小院子，平时翠云就在这个院子的范围里活动，周围的邻居也很喜欢这个傻乎乎的女人，大妈们也经常过来帮着带带孩子，这让黄楚光也可以安心去干活了。

安稳的时光像奔流的河水一样一瞬而过，熬了一个冬天的雪也慢慢化成水进入土地里，只剩下坑洼地方的冰渣还倔强地支撑着，没人在乎天上的飞鸟从哪里飞来，只知道天要变了，人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就连睡觉，也要充满仪式感。

兜里叮叮当当也阻拦不住黄楚光把牛柱接回自己身边的脚步，他踏着还未完全化冻的土路，回了梁村，翠云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着他的衣角，小心翼翼地走在后面，新纳的鞋底被雪水浸湿，凉气从地面直冲天灵盖。两人一边走一边跺脚，随着呼出的凉气越来越不明显，梁村也慢慢浮现在他们眼前。

阵阵春雷回旋在梁村的上空，淡淡的乌云开始从头顶的天空聚集，两边的树木刚刚吐露出新枝，还不足以给人遮风挡雨，黄楚光拉着翠云靠在树下，看着细密的雨点从天上降落，脚边刚刚化冻的泥土又被淋湿，顺着鞋子往裤子上爬。

等到雨停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空气中充斥着泥土的气味，花瓣被雨水拍打散落在地上，刚刚历经寒冬的考验，路边的花草贪婪地喝着从天而降的雨水，黄楚光拉着翠云继续往梁村走着，管不了已经湿透的鞋和裤子，好像梁大姐家就在不远的前方，他不断加快脚步，翠云抱着孩子跟在后面有些跟不上了，他便接过翠云怀里的孩子，翠云一脸惊讶，眼睛瞪得溜圆，但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始终跟着前面的这个男人。

村口的两棵大树与当初离开时别无二致，只是树叶略显稀少，有种说不出来的衰败的迹象，再往里走，就看到了当初自己住的那几间平房，门口早已是垃圾遍地，窗户也不知道被谁给砸烂了，能看到里面的床和一个火炉，厨房的灶里还冒着热气，黄楚光愣了一下，他回头看看身后的翠云，将她和孩子紧紧护在自己身后。

刚踏入屋门一步，一股呛鼻的气味就从里面散发出来，黄楚光不禁咳了两声，随即用手臂挡住鼻子，而那股味道依旧透过袖子进入鼻腔，他转身将翠云和孩子推出门外，让他们在门外的台阶上坐下。

窗户上的蛛网随着风来回摇动，糊墙纸破败不堪地吊在墙上，灰尘几乎堆满了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只留下几条脚印。厨房明显是刚刚被使用过，一缕青烟从还未燃尽的柴火上升起，屋里发出碗筷碰撞的声音。黄楚光轻轻推门，眼前的一幕并没有让他感觉很惊讶，此时的他反而很平静。

一个瘦弱的男人坐在床边，床上破烂的被褥不知道是他从哪里捡的，凌乱地摊在床上。见到有人进来，那男人放下碗筷，拿起床上的衣裳就往外跑，甚至连鞋都忘了穿，就匆匆忙忙绕过门口的黄楚光跑了出去。黄楚光见状转身就追，刚追到门口，就看到这个男人双腿一软，摔倒在地上。

孱弱的身体被宽大的衣服包裹着，赤裸的脚上沾满了泥土，那个男人全身颤抖着侧躺在地上，一杆烟枪从抖动的袖口钻出来，还未燃尽的烟土从烟斗中撒出来。失去力气的男人躺在地上，翠云在一边不为所动，让孩子安静地躺在她怀里吃奶，另一边的黄楚光上前拉起那个男人，却一把把他身上的衣裳拽烂了，来自于多年养成的职业习惯，他拿着从男人身上扯下来的步放在眼前看了看，嗯，不是自己当年的布坊出的。

男人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他试图从地上站起来，而黄楚光也在他身边打算将他拉起来，但是无论两个人怎么努力，那个男人依旧在地上躺着，而黄楚光在拉了几次之后就放弃了，他蹲在一边问道：“你为什么住在我家？”那男人含糊着说道：“太冷了，找不到地方避风。”其实双方心知肚明，谁都不相信对方。说到最后，黄楚光叹了口气：“以后别碰这东西，家破人亡啊。”说罢便拉着翠云进了屋，他帮翠云扯了扯衣服，怀里的孩子也松开嘴，几滴奶从口中涌出来，看来是吃饱了。

对面的梁大姐家门紧闭，黄楚光围着屋子转了一圈也没找到有人活动的迹象，他又回到大门前，看到了在门边围墙上画着一个箭头，他不知道那个箭头是什么意思，但直觉让他朝着箭头的方向走去。

旁边有个妇人坐在门前享受着农忙前夕的惬意时光，她坐在一把小椅子上，伸直的双腿有规律地摇晃着。见到黄楚光走过来，她把腿收起来，朝他喊道：“光啊，你找梁妹子？”黄楚光直说来意，那个妇人突然就来了精神，她撑起双腿站起身来：“我也好久没见到她们俩了，村里有个卖石木料的，我听说他们在那。”

黄楚光连连道谢，还从包袱里拿出一小包点心放在那个老妇人手里，她的眼神一阵恍惚，竟拉住黄楚光的手不放开，口里嘟囔着：“我的儿啊，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反复说了几遍后，她才松开黄楚光的手，然后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用袖口轻轻在眼角擦了一下。

路边的雪已经开始融化，房檐上的雪水落在搭着石板的地上发出“嗒嗒”的声音，也许那就是春天的脚步声吧，黄楚光看着那个忧伤的背影，不介意多问一句：“您儿子怎么了？”话刚出口又觉得不合适：“梁大哥出了远门？您有事就同我讲好了，您知道的我就住那里，”他转身用手指指自己的房子，“都是老邻居，没什么的。”

哪知道话音刚落，老妇人哭得更厉害了，最后甚至已经是捂着脸伏在地上哭。说来真就是奇怪，那大烟怎么那么厉害，搞得人整天不回家，费尽心思说的媳妇也跑了，现在就留下老太太一个人等死呦。

刚要上前扶起老妇人，黄楚光就被她的话吓得一愣，刚刚在自己房子里的莫不就是她儿子？怎么跟以前差别那么大？一个精壮汉子不到一年时间消瘦到完全认不出来，黄楚光摇摇头，把她扶进屋里，身后的翠云又在给孩子喂奶，然而此时的孩子把脸扭到一边，用脸蹭着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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