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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济出言提醒:&ldo;人都没影了。&rdo;
寻梦一面扶着怜心,一面凑近刘济,笑眯眯问道:&ldo;三哥,你与妙晗在山林共度一夜,发生了何事?为何妙晗的脸那般红?你们是不是……&rdo;
&ldo;无事。&rdo;刘济抛出两个字断了她的好奇心,自顾自让林宁扶他回宫了。
&ldo;三哥,你告诉我啊……没准我还能帮你呢……&rdo;寻梦拉扯着怜心,契而不舍地追了上去。
第104章第104章逍遥江湖
所谓&ldo;受人之托,忠人之事&rdo;,寻梦午后便抱着江玄之那卷竹简去了宣室。
刘贤易正埋首在案前忙碌着,听到她进殿的脚步声便抬头看过去,只见她眉目灵动,容颜清隽,不似前两日那般阴郁忧伤,心中一动:&ldo;遇上什么喜事了?&rdo;
&ldo;哪有什么喜事?&rdo;寻梦矢口否认,缓步走到他面前,轻轻将那卷竹简搁在案几上,&ldo;这是……江玄之托我转呈父皇的。&rdo;
话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还时不时偷眼打量刘贤易,生怕他一个恼怒将竹简丢了出去。她摸不准父皇的心思,虽说父皇下令修缮萧氏宗祠,还向天下百姓下了罪己诏,但那指不定是他安抚人心的权宜之计,帝心难测,谁也揣测不出他心中真正所想。
刘贤易沉眸盯着那卷竹简,终于明白她眉眼的忧郁为何散去不少,幽幽问道:&ldo;梦儿,你可曾怨过父皇?&rdo;
这句话他憋在心口良久,终于逮到机会问了出来。他对这个女儿始终是负疚的,十多年未尽为父之责,如今还因他当年之过,让她饱受情爱之苦。
寻梦这几日沉浸在悲伤中,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入心,此刻才发现父皇的脸色竟是如此憔悴。阿母无法评判父皇是好人还是恶人,却将一颗心交付,她也同样不想去分辨父皇的为人,唯一清楚的便是‐‐他是她的生父。
她默默摇摇头,刘贤易仿佛明白了她的心意,收起纷乱的心思,不辨喜怒道:&ldo;过两日,你母亲下葬,可以让他入宫陪你。&rdo;
寻梦眸中一亮:&ldo;父皇,您……同意我们了?&rdo;
刘贤易冷哼一声,扬眉反问:&ldo;你是来征得朕允准的吗?&rdo;
这个女儿看似散漫,实则很有主见,江玄之那人更是坚毅,一旦确定目标便会勇往直前,百折不挠。这样的两个人凑到一起,还容得他反对吗?有些悲剧一次就够了,他不想再来第二次。
寻梦讪讪一笑,凑上去搂住了他的胳膊,奉承道:&ldo;我就知道,父皇这么开明,一定会允准的。&rdo;
两日匆匆而过,这日碧空如洗,几朵浮云如棉絮般飘在遥远的天幕。寻梦身披孝服,一路从皇宫扶灵到南山,有条不紊地走完一系列葬礼仪式。期间,江玄之一直陪在左右。
礼毕,刘贤易温言安抚了寻梦几句,朝她身边的江玄之道:&ldo;朕有话与你说。&rdo;
自从那日柏梁台君臣决裂,两人再无任何交集与瓜葛,今日因寻梦之故,两人再次相见,彼此形同陌路般疏离,再无当初君臣相处的融洽之感。此刻刘贤易忽然有此举动,不止江玄之微有讶异,连寻梦也担忧地唤了一声:&ldo;父皇。&rdo;
她的担忧不为自己,刘贤易心中不大痛快,硬邦邦道:&ldo;众目睽睽,朕还能吃了他不成?&rdo;
这话明显透着一股酸意,寻梦撇了撇嘴,只见江玄之冲她莞尔一笑,给她一个&ldo;且宽心&rdo;的眼神,然后抬脚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附近的山崖上,脚下衰草连天,枯叶堆积,身旁零星几根枯树干,在日光下落下横斜的疏影,刘贤易举目望向莽莽山河:&ldo;你让南阳呈上来的竹简,朕已经看过了。&rdo;他斜斜瞟向江玄之,&ldo;好一个《论前陈之灭亡》!在你眼中,大炎与前陈可有区别?&rdo;
江玄之凝视着远处那簇常年不衰的青松:&ldo;陛下何故有此一问?有无区别,陛下心中该如明镜一般清楚。臣……我写这卷竹简,不过是希望陛下能以史为鉴罢了。&rdo;
那个脱口而出的&ldo;臣&rdo;让刘贤易一怔,继而微微一叹,不无感慨道:&ldo;你这一身才华,不入仕途实在是可惜了。&rdo;他在心中斟酌片刻,牢牢凝视着他,一字一句重提旧事,&ldo;当年萧家之事,朕……你可愿相信,朕只是一念之差?&rdo;
平心而论,江玄之是相信的。他已是高高在上的炎帝,执掌生杀大权,完全有能力掩盖往事,对他们父子斩草除根,可是他没有,反而不惜自损帝王颜面,向天下百姓下了罪己诏。
但他们萧家终是受害一方,他就算再理智公正,也不可能全然抛开私情。他的双目隐在树枝的阴影里,无波无澜道:&ldo;事已至此,陛下再与我谈及缘因又有何意义?&rdo;
刘贤易收回目光,俯瞰巍峨群山,扪心自问一句:有何意义?光阴不能复返,逝者无法重生,他做再多事也掩盖不了那个污点,弥补不了萧家。这些年来,他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普通人可以犯错,而为君者不可以。为君者执天下权柄,一旦行差踏错,代价实在是太沉重。
这场恩怨纠缠看似他胜了,他灭了萧家,稳坐帝位,可实则根本没有胜者,每个人都在失去。江玄之失去了母亲,年少伶仃落落,萧青失去了挚爱,半生孤单飘零,而他终为自己所为付出了代价,梁王为他而死,淮南王又因谋逆之罪不得不被他下令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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