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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汐被花无缺扶着，慢慢地站了起来。看来，她并非五年来坐在这里丝毫不动，腿脚还有力气。只是她个子虽高，身体却意外瘦弱，花无缺好像扶着一片羽毛一样摸不到重量。安汐走到了床头，捡起了一枚冰翡翠的簪子，想要绾起长发。可是她的头发实在太长，站起身来就坠到了她双膝的高度，她挽了半天也没能挽起来。花无缺见状，让她在原地站好，接着接过安汐手中的簪子和梳子，接着细细帮她梳起头发来。小鱼儿抱着双手看着，这回倒是不“吃醋”了，只是细细观察安汐的反应。无论是怎样的女孩，被风度翩翩的无缺公子这样对待，都至少会有些不好意思，或者有些“得宠”的骄傲。但是安汐就那样静静地站着，脸上仍然是那种平和的冷漠。她静若处子，动也若处子，比挂画里那些美男子还像个画中人，没有表情变化，不喜不怒。虽然苏樱最开始也是一个高傲冷漠的女孩，可是摆脱了她那孤僻的外表，不过也是一个古灵精怪的鬼丫头。但是小鱼儿却并不觉得安汐和苏樱是同类。如果说他无心，花无缺无情，安汐就仿佛二者得兼，只剩下一个空落落的美人皮相。花无缺好像很擅长照顾女孩，可能因为他是被女孩照顾长大的。他摆弄了半天，为安汐绾出个凌云髻，戴上发簪，微笑道：“恕在下感叹一句，姑娘当真绝色无双。”换成任何一个别的女子，被花无缺这么一夸，一定要晕过去。可是安汐只是对镜一照，在意的并非自己的面容，而是自己的发型是否合心意。她回头道：“有劳，多谢。”她语气平淡，表情也平淡，好像她只是托付了花无缺一件很小的事，而花无缺也中规中矩地完成了，来向她复命。他们一起向外走去，安汐路过门口时，好奇地停下来端详了“南天阁”的牌匾一番。小鱼儿骄傲道：“这牌匾是我爹写的。这地方原来是给我伯伯住的。”安汐点点头，平静地道：“我……见过……他的画像。字……如其人。”小鱼儿很想追问，她房间里那些画像和书都为什么摆在那里。奇怪的事情，他见多了；但是这件事他万万琢磨不透。要说喜欢，书上都落了灰尘。要说不喜欢，房间里满满都是。只是这实在不是提问的场合。走过一段路，花无缺便松了手，让安汐自己走。他和小鱼儿像保镖一样跟在她身后。安汐踏出的每一步都很轻，很慢，好像是第一次蹒跚学步的小孩。她上一次走过这条通道时，只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从那时起，她五年未见天光。等她爬出通道后，小鱼儿伸手想关掉机关，却被花无缺拦住了。花无缺轻声道：“安姑娘的锦瑟和吃穿用度还在春江苑内，她若决定离开，迟早也要回去拿。那囚禁她的密道，已经不必再关上了。”安汐站在花园里，伸手挡着太阳光，呆呆地看着眼前如茵绿草。四季秋海棠是这个季节时令的花，浓妆淡抹在花园一角开了一片深深浅浅的红，庭院里也弥漫着淡淡的香气。安汐肌肤苍白，配上浅色的衣服，像是染坊里的一张白布那样突兀。她缓缓地道：“我从不记得……外面的光景，有这样美过。”——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21?千机神算◎那我留在你身边，你难道就会爱上我么？◎安汐站立良久，眼睛终于适应了外面的光线，这才回头道：“二位还有……什么话要问，在何处说？”小鱼儿道：“你想出安府么？还是就在你家里慢慢说？”安汐定定看着他，道：“我想……出去。”安汐虽是这家的大小姐，可是对安府的构造早已记忆模糊，走了两步便犹豫下来。小鱼儿会意，绕到前面去与她并行，伸手指路道：“这前面是后屋、厢房，从中间过去就是厅堂，你爹在堂前站着呢。”安汐道：“其实……这是你家的……府邸，对不对？”小鱼儿仰着头，故意不去看周围景色，随意道：“啊，好像是吧。我爹离家后把房子送给了什么人，然后就被你爹霸占了。”安汐低头看路，边走边道：“我父……父亲只想发财……所以……害死了祖父祖母，伯伯叔叔，还有我娘，然后加入了紫微教。因为教主……许诺，可以帮……帮他发……发大财。”花无缺道：“紫微教？”安汐道：“对。我教一共有……一位教主，七位堂主。我爹是……天玑堂主，‘有财无德’，安清明。除了他之外，我就……我也没有见过其他的堂主。我……我是瑶光堂主。别人……都叫我……‘千机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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