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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55（第1页）

“我的画并不是一开始就被画界所接受。夸张点说，当时无人问津。我的画没有卖出一张，整整两年。”

“两年。哪你怎么生活？”记者问。

“打工啊！和留学生一样。在这没人知道你是在中国已经小有名气的画家，你什么也不是。先活下去啊。餐馆菜铺酒吧工地，我打过至少不下十种工吧！工地最长，有一年多。还好，活下来了。”

“画作是怎么卖出的？”

“纯属机缘巧合。那时我还坚持作画。我的房东很喜欢社区活动，有一次办活动。她向我借了一副画作。刚好戴尔先生也出席那次的活动，看到了那幅画。就这样。房东问我卖不卖，我完全。怎么说震惊。”陆少白有点哽咽。

“太激动了。当时的心情无法描述。”

“可以告诉我那幅画卖了多少钱吗？”

“零。我没有收一分钱。我心甘情愿送给第一个懂我画的人，那份认可无价。”

“那幅作品内容是什么？”

陆少风回身一指身后的画：“我每次办展都会有它。”

“哦。这么大的一副！”记者吃惊地看着墙上的画。

“当时的那幅没有这么大。”

“嗯。是风景画，这是哪里？有些像火山？”

“应该说世界上并没有这个地方，也可以说到处都是。”陆少风有点感慨。

“嗯。”记者等待着陆少白继续讲下去。

门外的董晓白和孙爱伦看着那幅大画，也等待着。

那画尺幅很大，第一眼看上去就感觉有种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画的上部是厚重的浓云，墨色浓重，形态可怖，像被诡异的力量要吹离画面，直扑你的面孔。下方的海水由深蓝向山脚的血红一路延绵过去，临近山脉的海水已经即将沸腾，粘稠焦灼，蒸腾着热气。画中的主体是一座火山，山体破碎，满目疮痍。小小的锥口正向着铁幕般的天空喷发着灼目的岩浆和蒸汽，蒸汽白的惨淡，而熔岩却红的狂热。那喷发有万钧之力的豪迈，有挣脱羁绊的决绝快意。

“怎么说。没有具体的地点，算我自己想象出来的吧。当然不是完全凭空造作。还是有些生活里的原型。”

“那能介绍一下当时创作背景吗？为什么要画？”

“嗯。我可能，怎么说。故事太长了。简单而言，我到了我人生最低谷，我自己这样认为。中国人的讲法背水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一无所有，只有画能陪伴我。我就是倒下，也要画下去。任何压力不能让我放下画笔，就算死亡。那天我是和绝望在搏斗…”陆少白激动的讲不下去了。

“明白。困苦下激发的创作激情。”记者点着头。

“让我们谈点高兴的事情，谈谈您现在，您的画廊。”记者看着稍稍平复的陆少白。

“现在。现在我感到很满意。从第一次在奥克兰美术馆办个人展，到现在几乎每年都会有几场展出。我很荣幸也有几幅拙作被博物馆收藏。我个人在基督城也开了我私人的画廊，和喜欢艺术的朋友们在那里做些交流。欢迎大家前去捧场。”

“我们知道您的展览还有两天，最后请和喜欢您观众说两句话吧。”记者把话筒向前靠了靠。

“我非常感谢戴尔先生和画廊给我这个机会，和朋友们交流。非常感谢您们能够喜欢我的作品。谢谢你们的厚爱，我希望自己可以创作更好的画作来报答你们。感谢。也谢谢您的访问。”

记者关掉了手里的麦克风，陆少白也开始轻松地和她寒暄着。

董晓白和孙爱伦对视一下，两人眼里都是钦佩的神情。董晓白像想起什么：“快去。画册。”伸手指着身边两人怀里的画册，孙爱伦答应着跑下楼去。

陆少风把董晓白递上的画册打开，拿起笔，抬头看了一眼董晓白，微微一愣：“名字？”笔悬在纸面上等待着。

“董晓白。拂晓的晓，白色的白。”董晓白有点意外更感觉开心。

“谢谢你喜欢我的画。谢谢。”陆少风签好字，双手郑重地把画册递给董晓白，身体还稍稍鞠躬表示敬意。

“谢谢您。陆大师。”董晓白接过画册不断点着头。

“不敢当。不敢当。千万不能那么叫。叫我陆老师就好。”陆少风双手合十，不停地摆动。

孙爱伦也连忙道谢：“谢谢。谢谢陆老师。”

两人笑着向陆少风挥挥手转身离开了二楼。

美术馆里奥大学生现代艺术展的展厅里聚集了很多人。孙爱伦和董晓白也和众人一起围拢在一起，听着系主任的讲话。

“今天是我们学生作品展的最后一天了。非常高兴，我们有幸请到了新西兰著名画家陆少风先生。为大家做一场专题演讲。由于场地有限，我们不再对公众开放。参加的就仅限我们同学们。时间定在三点整。希望大家互相转达一下。我们期待在接下去的演讲里，能听到陆先生精彩的发言和独到的见解。”主人带头鼓起掌来，身边的陆少风也鼓着掌不断向同学们点着头。

董晓白和孙爱伦提前十分钟就到达了小展厅。厅里已经被完全布置停当。入口对面靠墙的地方摆放了一张长桌，桌上立着一架麦克风。长桌对面摆放了几十把椅子，很整齐。董晓白两人直接在第一排坐下。

“刚才我讲的那些，不能算是演讲。就是些现代艺术历史演变的回顾，以及一些理论观点的介绍。这些其实大家在上学的时候都学习过，我在这里又炒了一回冷饭。实际上我自己对理论问题研究并不深入，可以说很肤浅。讲给大家的，我也未必体会深刻。但是坐在这里总要说一说。大家不要当演讲去听，就当着复习了功课。刚才主任给我很高的期待，很对不起大家。我的见解独到的真的没什么，只是可能在绘画实践里有一点点心得吧。所以啊，我希望接下来的时间，我们改变一下方式。大家呢，有什么在绘画上的具体问题，题材了，风格了，工具技法啊，这些，如果有问题，你们提出来，我们一起讨论讨论。我感觉能效果好点。因为再让我一个人这么干讲下去，我可能很快就词穷了。你们下面有话筒了。哎，那就同学们互相帮忙一下，谁要发言，帮忙把话筒递给他。好，那咱们就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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