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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柳暗花明25（第2页）

奥莉妮亚忽然总结出了一个问题。

“说起来，应该是詹林·费尔雷先投靠了埃米林返乡军，打算拿他们的钱买到空艇，然后被他们识破，转而让我们帮忙，我们靠着埃米林返乡军的信物帮他买到了空艇，那么买空艇这个事，出钱的就是……”

“……出钱的是返乡军。”

在一条充满腐臭气味的小巷子里，詹林和艾特利恩不约而同地说道。此时，他俩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艾特利恩用清理咒弄得干干净净。

詹林睁开双眼的时候，他就在这儿了。他只觉得一盆冰水从天而降，在他涨红的血管恢复原样之后，又有一道温暖的光包裹了他，酒精几乎都和身上的水一起蒸发出去了。意识、思维和理智渐渐回到了身上，他睁大眼睛环顾四周，除了喀尔兰的艾蒂船长之外，一个人也没有。现在这个艾蒂船长也换了一个样子。苍白的脸，紧抿着的嘴唇，阴郁的墨绿色眼睛，仿佛随时都会带来阴雨。更让他有点害怕的是，对方手持长约半米的金属魔杖，这支奇怪的魔杖没有镶嵌太阳石，反而雕刻了一条毒蛇的头。这条蛇甚至还是“活”的，它见他醒了，歪了一下小脑袋，一双蛇眼滴溜溜地看着他。

“这儿没有别人，来聊聊吧。”他冷冷地说，“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艾特利恩·柯特。寒冬游骑兵。国内职务在埃米林魔法部神秘事件调查司。”

“我给你的就是我的真名。詹林·费尔雷。”他说。

“你确实是卫士敦人吗？”

“较真来说，我父亲是卫士敦人，母亲是索尔修人，随我外祖父移民到卫士敦，我有双重国籍。”詹林试图微笑，但他发现微笑只会给自己带来尴尬。

“讲一讲你的事情吧。”

艾特利恩以魔杖直指詹林的胸口。詹林毫不怀疑，自己不配合的话，这个冷着脸的魔法师可能就会立即念个什么死咒。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量简洁地叙述自己的过去。

“我加入了卫士敦自治领空艇部队，成为一名攻击空艇的舰长。后来随同海因兹军开赴彼拉格斯执行‘愤怒行动’，镇压那里的闹事者，保护彼拉格斯政府人员和各国使馆。我指挥的四级空艇被抽调去护卫辉煌号和轰炸空艇……随后目睹了她被击落，轰炸空艇还没来得及投弹就被击中了，早就成了个火球。我指挥我的空艇好不容易才冲出了防空火力网。彼拉格斯的局势稳定后，我们先是因为辉煌号的坠落而被送上军事法庭，幸亏有人给我说情，才只是退役了。我没有别的事好做，只能选择加入雇佣军，后来才发现这伙人给什么‘反工业联合会’当打手，这个组织太邪恶了，我赶紧跑到海妖群岛，然后我……认出了辉煌号，我想，我应该买下她，她的命运不应该这么耻辱。我在雇佣军的一个手下加入了埃米林返乡军，他邀请我去和他一起干。我发现这些贵族富得流油又容易上当，就决定借他们的力量买到辉煌号。”

“你认同埃米林返乡军吗？”

“我只认同他们的钱。买下辉煌号，出钱的是……”

于是，就有了之前那一幕。两人不约而同地认为出钱的是返乡军。那些逃离埃米林的贵族们，大多都被他们在其他国家的表亲们收留了，带出来的众多珍贵财宝经过了一百多年的消费，也只消耗了冰山一角。返乡军并不缺钱，这也是詹林愿意投奔他们的原因。在艾特利恩把魔杖又往他这边凑近了一些后，他立即清楚明白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他并不拥护埃米林王室，也无意支持返乡军的活动。

他毫不怀疑，眼前这个黑魔法师会解决掉所有威胁埃米林的敌人。

“不过，我就有一个问题。”但他还是说了出来，“斯科尔基，就是返乡军说的那个杀人狂魔，真的有一份议会内部的死亡名单吗？或者，他真的一言不合就把半夜把人抓起来，扔到敏利港外的集中营？”

在西境人的刻板印象中，向一位埃米林小公务员提出这种问题，一般会得到模棱两可的回答，或者沉默，或者躲躲闪闪的眼神，或者愤怒的拒绝。然而，艾特利恩极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正视着詹林的眼睛。他很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首先我们得说清楚，内战末期，斯科尔基率军占领图克维雅。进城之后，他去的第一个地方是铁门监狱——瓦帕议员霍姆林被关押在那里。在瓦帕围困的时候，他带了一支队伍突围到敌人后方，在那里打游击战，结果被俘。斯科尔基找到的是霍姆林的尸体，在图克维雅陷落之前，王室陆军的秘密部队把他们枪杀了，还侮辱了遗体。所以，你看，他当年面对的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斯科尔基本人确实拟了一份死刑犯名单，大约十个人吧。然后他命令开设法庭——非常正式的法庭——审判这群人。说‘我们不能变成野兽’。至于集中营……我就是敏利人，还是有涉密权限的敏利人，我可真不知道我家附近的炼油厂怎么变成集中营了。”

“真的只有十个人？我们那边都传说他折磨了几千名旧贵族……”

“我漏了一个，国王。国王也是他坚持要公审后吊死的。讽刺的是，他把国王毒死王室一家的事也写进绞刑的罪名里去了。”

“如果这是真的，因为教派不同，所以就这么编排你们。”詹林感叹地说，“那么我们还有多少固有认知是错误的呢？”

“嗯……用斯科尔基的话来说，他只需要与他合作的人理解他。至于他自己在历史中各式各样的形象，他并不在乎。”艾特利恩像骑士收剑那样收起了魔杖，“恰巧，埃米林那些黑魔法师也是这么想的。”

“我们不如去看一看辉煌号。”因为被泼了冷水，又被一阵狭管风吹过，詹林不由得打了个喷嚏。他用力搓了搓鼻子，它很快变红了，“我刚刚问了名单，其实我也有一份名单——还能找到的辉煌号艇员。没错，她其实有许多幸存者。”

“我们只找到一个维顿·海伊修士，而且他还被OIA追杀，因为他懂精灵文字。”艾特利恩摇了摇头。

詹林从他的衣兜里拿出了一张羊皮纸，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了。艾特利恩接过来一看，头四个确实是索尔修风格的名字，也有一些来自东赫洛、荣兰、奎拉、胡茨等国家的名字。有高级军官，也有炮手、轮机兵、通信兵，甚至杂役。这张名单上已经记下了大约二十个人。艾特利恩不得不佩服詹林的本事——他甚至能把一整个失散的作业小组凑齐。可能正是因为这个本事，返乡军才愿意收下他。

曾经，詹林·费尔雷可能是一位平易近人的指挥官。如果辉煌号没有被击落，他现在可能会做到一艘三级，甚至二级空艇的舰长，要么就是调去指挥轰炸空艇。艾特利恩想着。如果当年索尔修的政客们能够意识到侵犯彼拉格斯领空本身就是粗暴的行为，干涉该国的内部事务更是不义且风险巨大，那么，或许詹林会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和维顿修士端着咖啡杯一同在碧绿的停机坪散步，庄严美丽的辉煌号将沐浴着晨光，落在众多维丁港居民的眼中。之前在酒吧里遇到过的那个彼拉格斯湖匪也不至于沦为强盗，他可能会在战斗中死去，也可能过得更糟，还可能会有比过去更好一点儿的生活。

“其实我想问，寒冬游骑兵买下这艘空艇，会怎么处置？”

“先把人找齐，把她改装一番，然后准备好补给和弹药吧，我想。”

艾特利恩回答。

让辉煌小姐从耻辱中重生，这可是够凯文——亚卡文——忙活一番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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