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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两个设计师的故事（第1页）

“我们在等什么？”塞尔莎扭过头，毫不客气地、大声地问道。

“在等结界发挥作用——好了。”

艾特里恩拿出魔杖，指向天空。忽然，一层玻璃似的拱形结界闪现出来，粼粼波光自拱形顶部散射下来，瞬间又消失了。他满意地让他那支成年人手臂长的魔杖缩回到戒尺大小，在手上转了一圈后，像骑士收剑一样插回腰间。塞尔莎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动作，作为一名有高级资格的魔法师，她对他这支“精灵安瑟的蛇杖”一直很好奇。

和其他高级魔法师不同，艾特里恩的魔杖是金属质地的，看上去像是纯银，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他的魔杖不镶嵌太阳石，而是在本来镶嵌能源石的杖端雕刻了一条毒蛇的头。这条毒蛇在他使用魔杖的时候就活泛过来，和一条真蛇无异。它的鳞片很细，不细看完全看不出。在施法的时候，它甚至还有自己的情绪，能咬人，不过，艾特里恩会用食指指肚摩挲那个可爱的三角形小脑袋，安抚着它。

最重要的是，艾特里恩在拥有这支精灵蛇杖后，就成了全芒夏——甚至可能是全世界——唯一不依靠太阳石的人类魔法师。

在艾特里恩发觉她在看他时，她马上把目光转移到别处，嘟囔着说：“你们的水银号还不来……”

但她无法瞒过艾特里恩副长。“她已经来了。”他说着，示意她往门外看。塞尔莎取得他的默许后，点亮了一颗圆形的魔法光珠，它发出的光芒射向天空，按照通用明码一闪一闪地发出了信号。借着光珠，他们很快就看到了天上的大家伙。

辛达看到两位魔法师的动作，也跑了出来，他注视着天空，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在联排小楼对面，曾经是一片大草坪。现在这片草坪已经布满了弹坑，不过总归有一小块空地。这块空地上方，悬停着一艘一级攻击空艇。和其他倒梯形的战斗空艇（也被称为“军舰”）不同，她是被拉长的纺锤形，有点像一根长棍面包。她渐渐降落的时候，辛达逐渐看清了她的结构，这艘空艇在外壳上找不到任何管道、火炮或者缆线，甚至找不到螺旋桨，光滑得像镜子一般。他也听不见空艇发动机的声音，她切开空气，降落下来，仿佛悄然潜入水中一样，非常安静。随着她降落至更接近地面的高度，他在心里估计了她的长度——不会超过180通米。如果把战斗空艇比作海中巨兽，这一艘就更像一条白鲸，美丽、优雅、温柔。

“水银号……”辛达的眼睛甚至有些发直了，“柯特副长，我能去办事处帮忙吗？我和我的好兄弟们？”

“你想到水银号上？”艾特里恩瞬间就看穿了辛达打的算盘，“但是现在办事处还不安全，等这座岛完全安稳下来再说吧。”说着，他和塞尔莎就头也不回地往已经悬停到合适高度的水银号走去。作为魔法师，他们可以在一个安全的距离内使用瞬移直接从地面进入水银号的舱室。

但是在他们画好各自的法阵的时候，辛达隐藏在夜色中，悄然摸到了法阵的边上……

……辛达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他跟随着艾特里恩瞬移到了水银号的驾驶舱里（塞尔莎自己选择了给她拨的客舱）。这时，驾驶舱里灯火通明，所有的高级艇员都能看到他，并且都在看着他：戴着半个面具的罗维德舰长，红铜色卷发、脖子细得像仙鹤的布斯莱特协长，留着一圈胡子的丹森特航空长，薄嘴唇的约根航空官。另外，还有几个穿着藏青水手服的通讯员。

辛达的脸涨得像浆果一样红。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衣服和手，又看了看一尘不染的驾驶舱，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是有一件事他能做，那就是立即松开拽着黑袍子的左手。是的，他还抓着艾特里恩的长袍。面对这个眼睛很大、皮肤黝黑、一头半长卷发的男孩，一时间驾驶舱里陷入了（辛达自己看来）非常可怕的沉默。

“他是沃涅米人。”艾特里恩立即解释说，“曾经有很多沃涅米人在寒冬游骑兵办事处工作，他父亲也来过。对吗？”

“是的。”辛达用带着浓重口音的通用语说。

“他得洗一洗，找身衣服换上。”航空官约根评论道。

这难不倒一个魔法师。艾特里恩挥了一下魔杖，那条蛇吐一次信子的工夫，辛达身上的污垢就全都消失了，他身上过于宽大的旧外套、裤子和破口的绒鞋也都变成了寒冬游骑兵的卡其色步兵冬制服（只有水银号的正式艇员才穿藏青的水手服）。

“卓琳妮·路明！”艾特里恩叫了一个名字，“你们不值班，就带辛达去活动室休息一下。”

“是！”

在辛达眼中，这个黑头发、灰眼睛、皮肤白皙的高个少女很像他曾经见过的某个人。不可能是本人，而只是在照片上见过。这张照片应该摆在家里（现在应该说：被炸毁前的家里）很显眼的地方，无论到哪里，父亲都会带着。这张照片被放大到美术馆里的油画肖像大小，几乎每个人都能拍得清清楚楚。小时候，辛达曾好奇地跟着爷爷的指点把照片里的人名念了一遍又一遍。是了，在第一排的……可能是左边，站着一个女魔法师。她是埃米林人，也是黑头发、灰眼睛，皮肤也很白皙，只不过爷爷回忆说她个子很矮，身板也没有卓琳妮这么结实。

她叫伊琳莎黛·查雅，和辛达的爷爷亚哈洛是同行——飞机设计师。

现在，这位女魔法师大概也有七十多岁了。

卓琳妮·路明友好地对他说：“走吧，我们去士兵活动室……那儿有健身器，有乐器，还能听广播。你想做什么呢？只要纪律允许内的都行。”

“也没什么……什么也不想。”

“今晚我们几个都不值班，那就聊天吧。”

通往活动室的路经过一条很长的、铺着绿色地板革的走廊。辛达抬头看了一眼，是电灯和通风管道。水银号舱室里的灯光非常明亮，但在夜航时根本看不出来。之前他就听说，这艘空艇的动力是人工储光装备，白天由她镜子一样的装甲吸收太阳光，然后以此作为能源。这其中还有一系列很复杂的魔法咒语参与，外行是说不明白的。甚至，他听村长说，水银号的艇员们都严守着关于空艇发动机的更重要的机密，这就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打探到的了。

卓琳妮在他身边走着，她是在军人家庭里长大的，走起路来十分轻快，而且步子迈得很大。辛达跑了几步才跟上来，她又突然停住了，他差点儿一头撞上她的后背。

“我认识一个埃米林女人……哦不，应该是我爷爷认识一个埃米林女人。”他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她长得很像你。”

“是吗？”

“她叫伊琳莎黛·查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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