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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马哈巴特来觐见的事了,皇帝陛下。我也听说他言语间非常关心您,对我却不甚关心,而你竟然什么事都没有做。”
“茉荷茹妮莎。”他张开双臂,但是茉荷茹妮莎挪得更远。“亲爱的,拜托,来这边听我说。”
茉荷茹妮莎摇摇头,眼泪从她眼底流出。贾汗季看着泪珠从她脸上滑落,一股心疼油然而生。她依旧那么耐看、那么优雅地坐在那儿。她的及膝褶裙上镶着一颗颗小翡翠,在油灯下闪闪发光。
她的手腕带着一串串贾汗季赐给她的金手镯,但她的睫毛已经被泪水沾湿。贾汗季在物质上尽可能地满足茉荷茹妮莎,整个王国听候她的命令差遣,不过她仍然不快乐。他要怎么给她一个他们一直想要的孩子呢?
“你已经有了拉德丽,茉荷茹妮莎。”
茉荷茹妮莎怒目瞪视着贾汗季。“她是个女孩,只有我怀的儿子,才有真实的价值。你知道的,皇帝陛下,我现在还有什么用?”她的话针针见血。
突然间,贾汗季也发了火。他转身背向茉荷茹妮莎,向何西亚做了手势。何西亚点了点头,他们头上露台里的乐队开始弹奏音乐。女奴隶送上酒并且为皇帝盛满。他为什么要做这么多?为什么要花那么多心血,去哄骗顽固的妻子别钻牛角尖,如果她想要哀伤,就由她去吧。
他在静默中不断地喝着酒。茉荷茹妮莎停止哭泣。她也在等着心痛平复、消散,甚至被遗忘。但是并没有,她自己也感到气恼。在怒火中,她开口问道:“关于马哈巴特的事,您一个字都没跟我提,皇帝陛下。”
“你想要我说什么,茉荷茹妮莎?他要求觐见,想找个机会跟我说说他心里的想法,我准许了,而且我还是会再准许。马哈巴特汗是一个值得信任的首相,也是一个老朋友,他所关心的都是怎样对我最好。”他一口气把酒喝完,接着又示意仆人再倒酒。 txt小说上传分享
玫瑰盛宴 第九章(3)
何西亚汗的咳嗽声从身后传来。“皇帝陛下,”他向贾汗季禀报,“夏亚王子求见。”
贾汗季无精打采地挥着手,通往走道的大门打开,一个小男孩进到屋内。或者应该说,保姆和一个朝中贵族的妻子拖着他进来。夏亚才九岁,和拉德丽同年。夏亚生下短短九年的岁月,都是在保姆的照料下度过,几乎每年都会换一个保姆。当他渐渐依赖一个女人,和她们培养了感情,慢慢可以没有恐惧的在夜里入睡时,就是这个保姆该离开的时候。这都是遵照佳噶葛西妮皇后的命令办理,她知道夏亚对库伦并不构成威胁,但是她得确保所有的危险都从她儿子的生活中被排除。过去曾有保姆成功夺权的先例……阿克巴大帝的奶妈就曾掌管大权好几年,直到她被皇帝解雇。所以佳噶葛西妮不让夏亚跟着固定的人。
即使年纪轻轻,夏亚已经知道他不可以相信任何人。这些保姆只是短时间的玩伴,没多久她们就会被撤换。
茉荷茹妮莎认为夏亚王子是一个漂亮的小孩。他的头发卷卷长长的,像女孩子一般,眼球是亮黑色的,但是她认为除了这些出色的外表,就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了。
夏亚像一块容易揉捏的面团,很容易因别人安排或建议而改变自己,他没有自己的想法。保姆在他耳边提点了一下,夏亚随即向前行礼,不过做得有点笨拙,一点也不优雅。
“愿您一切平安,皇帝陛下。”夏亚王子说,同时眼睛还顾盼着房间四周。
这是个很大的长方形殿堂,头顶上是圆形挑高的天花板。上方周围一整圈都是露台,露台下方则是拱形的回廊。回廊其中一端连接着两扇拱门,出了拱门以后就是花园。王子用脚趾玩着铺在大理石上的红地毯。一个罩着丝绸的长沙发安置在角落,上面放着镶有珠宝的坐垫及丝绒靠背。茉荷茹妮莎和贾汗季被侍卫、太监、女奴和仆役包围着。在他们前面,许多金色和银色的盘子上摆满了酒、蒟酱汁、糖果和各式各样王室厨房精心制作的点心。
夏亚贪恋地望着那些点心。在他的寝宫中没有看过这么丰富的甜点。每个保姆都有不同的规定,现在这个就认为糖果对他的健康有害。他试着把头压低鞠躬,向他的父王和继母表现出尊敬,不过他的目光很难不被那些盘子吸引。那些奶制甜点看起来蓬松柔软,只要咬一口,里面的糖霜一定会溢出来。那个撒上开心果的松糕看来层次分明。这样的点心制作费功、入口即化。还有那一个个不同颜色的小点心,有金的、绿的、白的,以麦粉、鸡豆粉和椰奶制成,通通淋上腰果、白葡萄干还有以炼奶烤过的葡萄干。他定定地望着那些盘子,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的嘴巴已经张开。
“你想要吃点点心吗,夏亚?” 茉荷茹妮莎问,她无法忍受看着小男孩望着盘子猛流口水。
他急急忙忙地后退,却因为脚被地毯的一角给绊住而跌倒。他的保姆把他扶起后,夏亚随即鞠躬回话,“一切遵照您的意思,陛下。”
“喔!把他带出去,现在就把他带出去。” 茉荷茹妮莎说。
一个小孩竟然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她把其中一个盘子推向王子。
“拿去,拿了这个就走。”
夏亚的脸涨红了。他的保姆抓着他的衣领,开始把他往回拉。茉荷茹妮莎从她的沙发上站起来走向他。她拍拍他的头,王子却有点闪躲,因为他不习惯这种表示关爱的举动。“夏亚,走吧!”她的口气变得比较温柔。“下次再来看我们,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玫瑰盛宴 第九章(4)
“对不起,陛下。”王子说完,然后开始哭泣。
“你没有什么好抱歉的,夏亚,现在离开吧。”
夏亚抽抽搭搭地离开房间。茉荷茹妮莎带着羞愧回到自己的沙发上。夏亚来访时,皇帝从头到尾都没有移动,就算是动,也只是为了拿酒。他已经喝了几杯?五杯还是六杯?或者更多,但是茉荷茹妮莎今天没有力气和他争论,也没打算阻止他频频举杯。她颤抖地坐着,脑海里充满了各种想法。究竟是怎么了?一直感到心神不宁。她从来没有像这样子,即使经历过去那么多次流产也没有。可是这一次,在怀孕的两个月中,她盼望着孩子的到来,想着他会是个男孩,甚至想着要如何教育他成为一个皇帝,这一切的想法,都还停留在她脑中,即使是现在她的小孩已经没了。
茉荷茹妮莎也不断质问自己。御医斩钉截铁地说过,她不会再有小孩了。他们向她解释了原因,但她几乎没有听进去,心里想着的都是同样的那句话:不会再有孩子了。为什么这样的不幸会发生在她身上?为什么她的身体这么不争气?关于这件事皇帝到底怎么想?自从马哈巴特觐见后,有些事情变了。何西亚告诉她关于那次会面的事,还有两个人谈话的内容。如果是早些时候,当她不像现在这样脆弱而害怕,她一定会为马哈巴特这件事表示震怒,不过现在……
在接到何西亚通报马哈巴特觐见后,茉荷茹妮莎火速返回后宫。原本她还计划在她父亲那里多留几天,不过尽快回到贾汗季身边更重要。然而现在,每当贾汗季开口,每当她回应,说出来的尽是些尖刻的话语。即便面对愚钝而没有恶意的夏亚,她也可以被惹恼。当她望着夏亚,就想到她本来应该会有的宝宝。他本来应该会活下来,如果夏亚可以,为什么她的儿子不行?
茉荷茹妮莎揉揉自己的脸,她靠着丝质背垫侧身坐着。这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一直反复想着那个孩子,想着他会是怎样,想着自己可以跟他做些什么。
可是现在他已经不在了,永远都不可能会存在。她的决心到哪里去了?她的活力又到哪里去了?如果她失去了这些,她也将失去贾汗季。
她又哭了起来,而这一次她注意到贾汗季没有任何行动。他就坐在身旁,这么近的距离,然而他们却没有向彼此开口,而他也没有说出任何安慰的话。两人之间的信任似乎慢慢被冲淡,被一些他们两人都无法掌控的事情所影响。
茉荷茹妮莎听到贾汗季又要了一杯酒,经过了这么多天的哀伤和愤怒,以及自怨自艾的生活,突然间一股怒气冲上脑门。她站起来把手放在贾汗季的手臂上。
“这将是你最后的一杯酒,皇帝陛下。”
他摇摇头。“记住,这不是你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的地方,茉荷茹妮莎。我是你的皇帝,你必须听命于我。如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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