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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节（第3页）

&esp;&esp;同一时刻，蒙蒙亮，陈宝愈将一只方方正正的红漆盒子摆在了谢慈面前。

&esp;&esp;谢慈正在看书，他闲在屋子里养腿，一本书看了好几天才翻了两页，他瞧一眼那盒子：“做什么用的？”

&esp;&esp;陈宝愈说：“我的债主找上门了，按道理，我应该把你的脑袋装进去。”

&esp;&esp;这盒子的尺寸就是用来盛脑袋的。

&esp;&esp;谢慈盯着那盒子不说话。

&esp;&esp;陈宝愈忽然靠近问道：“谢大人，你有想过自己将来的死法吗？”

&esp;&esp;谢慈斜了目光，清清冷冷的一盯他。

&esp;&esp;陈宝愈立即斟酌着改口道：“我是好奇想问，你做不能接受以怎样的方式死掉？”

&esp;&esp;谢慈竟然没打他，思量片刻，认真回答：“没考虑过，死都死了，又何所谓这些。”

&esp;&esp;陈宝愈坐回椅子上，说：“我想过，而且是仔细斟酌过——我不希望自己以陈王世子的身份葬在祖坟里，也不希望世人提起我的时候，永远给我冠一个皇亲贵胄的名头。”

&esp;&esp;谢慈听了他的话，放下手中的书，说：“燕京的藕花街上，你与不少女姬纠缠不清，她们无一不怕你，说你喜怒无常像阎罗。”

&esp;&esp;陈宝愈嗤笑一声：“她们又不是良家女子，矫情个屁。”

&esp;&esp;谢慈道：“我在扬州长到了十七岁，才去了燕京入朝为官。我年纪与我相仿，十几年前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还有个人模样。”

&esp;&esp;陈宝愈神色一闪。

&esp;&esp;谢慈轻敲着桌面，自顾自说下去：“后来，怎么忽然就变了呢……我记得一个关键的节点，是户部尚书谭羿全家遇难之后，你便一夜之间性情大变。那时候，你与谭家小姐情投意合，已经到了快议亲的程度了吧。”

&esp;&esp;谢慈说的这些事都是有迹可循。

&esp;&esp;当年刚加冠不久的陈宝愈，在谭羿蒙冤入狱后，曾多方奔走出力，可惜没能扭转结局。

&esp;&esp;查一查的旧事，什么都能明白。

&esp;&esp;陈宝愈遭人戳了痛处，破罐子破摔索性将伤口扯开给他看，说：“谭大人一声清廉刚直，养出的女儿也是阳春白雪般的人儿。我自知家世不清不白，老爹贪赃枉法多年，配不上那样的女孩，故而一直犹豫拿不定主意——其实我应该早点娶了她的。”

&esp;&esp;谢慈对他的深情不置可否，说：“当年将谭羿订进百口莫辩地步的证据，是从徽州递往燕京的。”

&esp;&esp;后来，陈宝愈入了银花照夜楼，将自己的分堂设在了徽州。

&esp;&esp;陈宝愈垂下眼：“盒子里总要装一个人头的，徽州该死的人太多了。”

&esp;&esp;

&esp;&esp;吃不饱穿不满的乞丐也可觊觎明珠，只要不偷不抢，就不犯法。

&esp;&esp;同理，人渣也有欣赏一个好人的自由。

&esp;&esp;陈宝愈说他自知不配，可旁人一番暴力行径将其打碎又是另一回事了。

&esp;&esp;若要比谁的手段更脏，陈宝愈从来不带怕的。

&esp;&esp;“明日，戌时三刻，一亩香。”陈宝愈站起身，说：“兄弟我先行一步，谢大人静等好戏开锣吧。”

&esp;&esp;一亩香，徽州城内最负盛名的赌坊，销金圣地，傍着崔字号银庄当靠山，往里面走一走，富商，高官，能清扫出半座楼。

&esp;&esp;徽州知府的口袋中近日刚进了一笔钱，可巡抚视察地方民政也近在眼前。知府怀揣着来路不明不干不净的钱，正愁要如何藏匿才好。

&esp;&esp;巧在，一亩香的宴老板，托人送信进府，说明夜贵客齐聚，恭请知府老爷赏脸。

&esp;&esp;徽州知府便明白机会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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