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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2页）

韩衷到现在都还记得，韩晨心初中时候被他哥哥把腿打伤裂开一道大口子那次，他一瘸一拐回到家，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脸上连痛苦的表情都看不到。是许嘉怡看他走路不对，叫住了他，脱下来裤子才看到那一条狰狞的伤口。当时许嘉怡差点吓晕过去，可是韩晨心仍然沉默着。韩衷问他是怎么伤的，他抬头看着韩衷，说：&ldo;是你儿子打的。&rdo;

那一次韩衷觉得心很凉，因为韩晨心没有感情也没有情绪的&ldo;你儿子&rdo;三个字，韩衷不知怎么，险些就哭了出来，他这才抱起韩晨心，急急忙忙往医院赶去。

那时候尚且年轻的韩衷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在这样一种环境下，与两个儿子坐在一起，吃了这么一顿饭。

孙哲杨抽着烟，目光有些涣散地看着前方，其实他这时候什么都没看进眼里，也什么都没有想，他只是单纯地享受香烟在肺里弥散的快感，要知道他被关在里面的那些日子，想抽烟已经想到快发狂了。

韩晨心问出来的问题没有人回答他，他于是也不再问了，看了一眼对面看着孙哲杨有些走神的韩衷，又看一眼正在走神的孙哲杨，韩晨心站了起来。

凳脚在地面摩擦发出声响，孙哲杨突然回过身来，转头朝韩晨心说道：&ldo;检察官，能送我去小艳那里吗？&rdo;

韩晨心低头看他，用平板地声音告诉他：&ldo;朱小艳在殡仪馆。&rdo;

孙哲杨&ldo;嗤‐‐&rdo;一下笑出声来，&ldo;我说她家里，殡仪馆还是算了吧，才从看守所出来，不去那种地方触霉头。&rdo;

朱小艳的家就是犯罪现场，前段时间是被警方保护起来了，现在不知道有没有交还给朱小艳的亲属。

韩晨心还是提醒他道：&ldo;那里你应该住不了了。&rdo;

孙哲杨说：&ldo;住什么？我不住，我去收拾一下东西，我衣服什么的都在那里，可以去取回来吧？&rdo;

韩晨心想了想，&ldo;我帮你问问办案的警官吧。&rdo;

韩晨心在侦监上的工作，平时联系最紧密的，还是分局和市局的办案刑警。负责孙哲杨这个案子的警官，韩晨心也是打过交道的，并且有对方的联系方式。

在他出去面馆外面打电话的时候，桌边上就只剩下韩衷和孙哲杨父子面对面坐着。

韩衷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问道：&ldo;你收拾了东西，打算去哪里？&rdo;

孙哲杨抬眼看他，&ldo;没地方去，睡大街吧。&rdo;

韩衷顿时被他一句话堵得脸色很难看，&ldo;别这么说，我们这不是在商量吗？你有什么打算，也先说出来听听啊。&rdo;

&ldo;没有打算，&rdo;孙哲杨直截了当地说着。

其实这话并不是为了使韩衷难堪而故意说的，他的人生自从被打乱之后，他就一直过着这种没有打算的生活。

他从部队退伍回来就一直没有正式工作，之前当过一段时间高级宾馆的保安，后来因为跟客人打架被开除了，之后又在城郊的鞋厂打过一段时间的工，因为跟管他的车间主任有冲突，很快也干不下去了。

这两年东混西混，始终没有一个正式稳定的工作，拮据的时候试过天天吃泡面的生活，穷到口袋里只剩下几十块钱。

他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的技能和本事，除了一副出众的外表，就是打架够厉害。不过也就靠着人长得好，他遇到了倒追他的朱小艳，朱小艳比他还大了两岁，是一个茶楼的老板。遇到朱小艳之后，给他在茶楼安了一个领班的工作，然后两个人迅速发展，他很快搬到了朱小艳那里去住。

生活开销都是朱小艳在负责，他每个月发的工资都自己花光了。在朱小艳出这事之前，他正赶上一个月工资花完，青黄不接的时候，现在口袋里只剩下不到两百块钱。

这些钱在他进看守所的时候被没收，现在出来，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韩晨心挂了电话走进来，对孙哲杨说道：&ldo;我跟他们约了时间，让你明天过去朱小艳那里收拾东西。&rdo;

孙哲杨点点头，没什么可说的。

韩衷这时候站了起来，他走到韩晨心身边，说道：&ldo;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点事跟你说。&rdo;

韩晨心跟着韩衷又出去小面馆，父子两个站在汽车旁边，韩衷开口说道：&ldo;晨心，爸爸麻烦你个事儿。&rdo;

韩晨心看着他不说话。

虽然很难开口，可是韩衷还是说道：&ldo;你能不能先把你哥带到你那儿住几天？&rdo;

韩晨心闻言，本来垂在身旁的双手不自觉抬起来抱在胸前，这是个抗拒的动作，他没有说话，但是他用沉默和行动语言来表示自己的反对。

韩衷轻声说道：&ldo;我知道有些勉强……&rdo;

&ldo;去住旅馆吧，&rdo;韩晨心打断他，&ldo;我出钱。&rdo;

韩衷为难地看着他，&ldo;我怕他一声不吭地走掉。&rdo;

韩晨心说道：&ldo;他那么大个人，真要走的话，就算我在也拦不住。&rdo;

韩衷叹口气，&ldo;总是有个人照看着吧，你看他现在那个样子，丢下他一个人，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来。&rdo;

韩晨心本来下意识便要开口说道：怎么不带他跟你回家？不过话没说出口，又想自己这是在给谁添堵呢？为什么不带回家？当然是因为家里有他的妈妈和他的妹妹，怎么带回家？这话说了没意义，真带回家了，也是给自己亲人添堵。

韩晨心抬起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下午两点了，他跟分局的办案警官约的时间是明天上午，到时候去朱小艳那里收拾了东西，孙哲杨应该不会想要一直在他那里住着不走的。

韩衷一脸抱歉又带着期盼的眼神一直看着韩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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