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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十天,李鹄没有病就死了。
僧智圆
郑余庆在梁州,有龙兴寺僧智圆,善总持敕勤之术,制邪理病,多著效。日有数十人候门,智圆老,稍倦。郑颇敬之,因求住城东隙地,起草屋而居,有沙弥行者各一人。数年,暇日,智圆向阳科脚甲,有布衣妇人,甚端丽,至阶作礼,泣曰:“妾不幸,夫亡子幼,老母危病,知师神咒助力,乞加救护。”智圆曰:“贫道本厌城隍喧湫,兼烦于招谢。弟子母病,可就此为加持也。”妇人复再三泣请,且言母病亟,不可举扶,智圆亦哀而许之。乃言从此向北二十余里,至一村,村侧近有鲁家庄,但访韦十娘所居也。智圆诘朝。如言行二十余里,历访不得,乃还。明日,妇人复至,僧责曰:“贫道昨日远赴约,何差谬如此?”妇人言:“只去师所止处二三里耳。师慈悲,必为再往。”僧怒曰:“老僧衰暮,今誓不出。”妇人乃大声言:“慈悲何在耶?今事须去。”因上阶牵僧臂,僧惊迫,亦疑其非人,恍惚以小刀刺之,妇人遂倒,乃沙弥误中刀,流血死矣。僧遽与行者瘗于饭瓮下。沙弥本村人,家去兰若十余里。其日,家人悉在田,有人皂衣褐袱,乞浆于田中,且说其事。沙弥父母,举家号哭,诣僧,僧犹绐焉。其父及锹索而获,即诉于官。郑公大骇,俾求盗吏细按,意其必冤也。僧具陈状,复白:“贫道宿债,有死而已。”按者亦以死论。僧求假七日命,持念,为将来资粮,余庆哀而许之,僧沐浴设坛,急印契缚檋,考其魅,凡三夕,妇人见于坛上,言:“我类不少,所求食处,辄为师破除。沙弥且在,能为誓不持念,必相还也。”
智圆恳为设誓,妇人喜曰:“沙弥在城南某村古丘中。”僧言于官吏,如其言寻之,沙弥果在,神已痴矣。发沙弥棺中,乃一苕帚也。僧自是绝其术。(出《酉阳杂俎》)
郑余庆在梁州的时候,龙兴寺里有一个叫智圆的和尚。他善长持善不失、敕令勤工的法术,制服邪理之病,多有显著效果。每天都有几十人等候在门口。智圆老了,渐渐地倦怠了。郑余庆很敬重他,就请他到城东的空地上,盖一所草房居住。有刚出家的小和尚和行者各一人。几年之后,一个闲暇之日,智圆晒着太阳剪脚趾甲,有一个很端庄的穿布衣的妇人,来到阶下行礼,哭着说:“我很不幸,丈夫死了,儿子还小,老母亲病得很危险。知道大师您的神咒能助我一臂之力,特来求您救护。”智圆说:“贫道本来厌恶城隍的喧闹,又厌烦招待答谢。你的母亲病了,可到这来,我给她疗理一下。”妇人又再三哭着求情,而且说母亲病得危急,不能搀扶。智圆也就可怜她而答应了。妇人就说,从此向北二十多里,到一个小村,村附近有个鲁家庄,只打听韦十娘住的地方就行了。智圆在第二天早晨,就象妇人说的那样,走了二十多里,到处打听也没找到,就返回来了。第二天,妇人又来了。智圆责备她说:“我昨天远道去赴约,为什么有这样的差错?”妇人说,“我住的地方,只离大师去的地方二三里了。大师慈悲,一定要再走一趟。”智圆生气地说:“老僧我身老力衰,如今坚决不出去了!”妇人就大声说:“你的慈悲在哪里?今天你非去不可!”于是上台阶去拽智圆的胳膊。老和尚惊慌窘迫,也怀疑她不是人,恍惚间用小刀刺她。妇人于是便倒下了。原来竟是小和尚误中一刀,流血死了。智圆和尚急忙和行者把小和尚埋到了水缸底下。
小和尚是本村人,家离寺院十几里。那一天,小和尚的家人都在田间劳作,有一个穿黑衣背褐色包袱的人一大早到田间来讨水喝,就说了那件事。小和尚的父母和全家哭叫,来见老和尚。老和尚还想骗他们。小和尚的父亲用铁锹找到了小和尚的尸体,就告到了官府。郑余庆非常吃惊,派捉拿盗贼的官吏细察此案,认为他一定冤枉。老和尚详细地陈述,又说:“这是我欠的一笔老帐,只得一死了!”察访他的人也说他该死。和尚要求七天后再处死他,用这七天来念咒,是为了将来的资财和口粮。郑余庆可怜他而答应了。老和尚洒沐浴设坛,急印符契,捆绑木桩,察访那个鬼魅。共念了三个晚上,那妇人就出现在坛上,说:“我的同类有不少,求食的地方,动不动就被大师破除了。小和尚还在,如果你能发誓不念咒了,我一定把他还给你。”智圆恳切地发誓,妇人高兴地说:“小和尚在城南某村的古墓里。”老和尚对官吏讲了。官吏按照他讲的去找,小和尚果然在那,神情已经痴呆了。打开小和尚的棺材,里边装的是一把笤帚。老和尚智圆从此绝了他的法术。
南孝廉
唐南孝廉,失其名,莫知何许人,能作鲙,彀薄缕细,轻可吹起。操刀响捷,若合节奏。因会客炫伎,先起架以陈之,忽暴风雨。震一声,鲙悉化为胡蝶飞去。南惊惧,遂折刀,誓不复作。(出《酉阳杂俎》)
唐朝有位姓南的孝廉,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是哪里人氏。他善于作鲙鱼。他作的鲙鱼纹缕又薄又细,轻得可以吹起来。他拿着刀作鲙鱼的时候,有响声,动作敏捷,好象合乎节奏。于是就会集宾客,炫耀他的技艺。先搭起架子把鲙鱼摆上。忽然一阵暴风雨,一声大震,鲙鱼全都变成蝴蝶飞走了。南孝廉又惊又怕,于是折断了刀,发誓不再作鲙鱼。
谢 翱
陈郡谢翱者,尝举进士,好为七字诗。其先寓居长安升道里,所居庭中,多牡丹。一日晚霁,出其居,南行百步,眺终南峰。伫立久之,见骑自西驰来,绣缋仿佛,近乃双鬟,高髻靓妆,色甚姝丽。至翱所,因驻谓翱:“郎非见侍耶?”翱曰:“步此,徙望山耳。”双鬟笑,降拜曰:“愿郎归所居。”翱不测,即回望其居,见一青衣三四人,偕立其门外。翱益骇异。入门,青衣俱前拜。既入,见堂中设茵毯,张帷帘,锦绣辉映,异香遍室。翱愕然且惧,不敢问。一人前曰:“郎何惧?固不为损耳?”顷之,有金车至门,见一美人,年十六七,风貌闲丽,代所未识。降车入门,与翱相见,坐于西轩。谓翱曰:“闻此地有名花,故来与君一醉耳。”翱惧稍解。美人即命设馔同食,其器用物,莫不珍丰。出玉杯,命酒递酌。翱因问曰:“女郎何为者?得不为他怪乎?”美人笑不答,固请之,乃曰:“君但知非人则已,安用问耶?”夜阑,谓翱曰:“某家甚远,今将归,不可久留此矣。闻君善为七言诗,愿有所赠。”翱怅然,因命笔赋诗曰:“阳台后会杳无期,碧树烟深玉漏迟。半夜香风满庭月,花前竟发楚王时。”美人览之,泣下数行曰:“某亦尝学为诗,欲答来赠,幸不见诮。”翱喜而请,美人求绛笺,翱视笥中,唯碧笺一幅,因与之。美人题曰:“相思无路莫相思,风里花开只片时。惆怅金闺却归处,晓莺啼(”啼“原作”题“,据明抄本改。)断绿杨枝。”其笔札甚工,翱嗟赏良久。美人遂顾左右,撒帐帘,命烛登车。翱送至门,挥泪而别。未数十步,车与人马,俱亡见矣。翱异其事,因贮美人诗笥中。明年春,下第东归,至新丰,夕舍逆旅。因步月长望,感前事,又为诗曰:“一纸华笺丽碧云,余香犹在墨犹新。空添满目凄凉事,不见三山缥缈人。斜月照衣今夜梦,落花啼雨去年春。红闺更有堪愁处,窗上虫丝镜上尘。”既而朗吟之。忽闻数百步外,有车音西来甚急。俄见金闺从数骑,视其从者,乃前时双鬟也。惊问之,双鬟遽前告,即驻车,使谓翱曰:“通衢中恨不得一见。”翱请其舍逆旅,固不可。又问所适,答曰:“将之弘农。”翱因曰:“某今亦归洛阳,愿偕东可乎?”曰:“吾行甚迫,不可。”即褰车帘谓翱曰:“感君意勤厚,故一面耳。”言竟,呜咽不自胜。翱亦为之悲泣,因诵以所制之诗,美人曰:“不意君之不忘如是也,幸何厚焉?”又曰:“愿更酬此一篇。”翱即以纸笔与之,俄顷而成曰:“惆怅佳期一梦中,五陵春色尽成空。欲知离别偏堪恨,只为音尘两不通。愁态上眉凝浅绿,泪痕侵脸落轻红。双轮暂与王孙驻,明日(”日“原作”月“。据明抄本改。)西驰又向东。”翱谢之,良久别去。才百余步,又无所见。翱虽知为怪,眷然不能忘。及到陕西,遂下道至弘农,留数日,冀一再遇。竟绝影响,乃还洛阳。出二诗,话于友人。不数月,以怨结遂卒。
(出《宣室志》)
陈郡的谢翱,曾经考过进士,喜欢作七言诗。他以前寓居在长安升道里。他住的院子里,有许多牡丹花。一天晚上雨后天晴,他从家里出来,向南走出百步远,眺望终南山,伫立了很久。他望见一人骑马从西奔来。那人穿戴华贵,行迹绰约,近看才知是双鬟女子,高高的发髻,漂亮的化妆,姿色非常美丽。那人来到谢翱跟前,就停下对他说:“你不是在等我吧?”谢翱说:“我走到这儿,只望望山罢了!”那人就笑,下马行礼说:“请您回家吧!”谢翱不明白什么意思就回来了。远望自己的住处,望见三四个婢女站在门外。谢翱更加惊骇。进了门,几位婢女一齐上前来拜。进了屋,见堂中铺着地毯,挂着幔帐,锦绣辉映,异香满室。谢翱又惊又怕,不敢多问。一人上前说:“您不要怕,保证不会害您。”过了一会儿,有一辆金色车子来到门前。有一位十六七岁,风貌秀丽的绝代美人下车走进来,与谢翱相见,坐到西窗下,对谢翱说:“听说这地方有名花,所以来和您饮酒赏花。”谢翱的恐惧稍微解除了。美人就命人摆酒与谢翱同饮。那些器物用品,没有不珍贵丰盛的。美人举起玉杯,递过来让谢翱喝酒,谢翱便问道:“您是干什么的?不能是别的仙怪吧?”美人笑而不答。谢翱坚决请求,美人就说:“你只要知道我不是人就行了,何必一个劲问呢!”
夜深了,美人对谢翱说:“我家很远,现在就要回去,不能久留在这儿。听说您善作七言诗,希望能有赠给我的。”谢翱很失意的样子,就命笔赋诗说:“阳台后会杳无期,碧树烟深玉漏迟。半夜香风满庭月,花前竟发楚王时。”美人读诗,潸然泪下,说:“我也曾学过作诗,想要作诗答您所赠,希望不要见笑。”谢翱很高兴,请她快作。美人要绛色纸笺。谢翱看那书箱里,只有一幅碧色的,就给了她。美人题诗道:“相思无路莫相思,风里花开只片时。惆怅金闺却归处,晓莺啼断绿杨枝。”她的文笔很有功夫。谢翱叹赏了好久。美人于是看了看左右,拨开帐幔,命人带上灯烛上车。谢翱送到门口,挥泪而别。没走上十步,车和人马全不见了。谢翱感到这事奇怪,就把美人的诗藏在书箱里。第二年春天,他落第东归,走到新丰,晚上住在客店里,于是在月下散步长望,有感于以前的事,又作诗道:“一纸华笺丽碧云,余香犹在墨犹新。空添满目凄凉事,不见三山缥缈人。斜月照衣今夜梦,落花啼雨去年春。红闺更有堪愁处,窗上虫丝镜上尘。”然后就朗诵这首诗。忽然听到几百步外,有车马的声音从西来得很急。不一会儿见一位高贵女郎前后有骑马的随从几人。看那随从便认出来,原来正是以前那个梳双鬟的。吃惊地上前一问,那美人急忙上前相告。于是就驻了车。美人让人对谢翱说:“大道上恨不得相见。”谢翱请她到客店住下,她坚决不肯。
他又问她要到哪儿去。她说要到弘农去。谢翱就说:“我现在也回洛阳,愿意和您一块走可以吗?”美人说:“我走得很急的,不可以。”就挑起车帘对他说:“感谢您对我一片真心,所以见上一面。”说完,放声悲泣,不能自禁。谢翱也为她悲泣。于是就念了她所作的诗。美人说:“没想到您这样忘不了我!我是多么荣幸啊!”又说:“我想再酬答一首。”
谢翱就把纸笔交给她。不一会儿诗就写成了。说:“惆怅佳期一梦中,五陵春色尽成空。欲知离别偏堪恨,只为音尘两不通。愁态上眉凝浅绿,泪痕侵脸落轻红。双轮暂与王孙驻,明日西驰又向东。”谢翱向她致谢,很久才别去。才走了百余步,又不见了。谢翱虽然知道她是怪物,却牵挂她忘不了。等到了陕西,就改道到了弘农,逗留了几天,希望再见到那美人,竟然不见踪影。于是就回到洛阳,拿出两首诗,说给友人。不几个月,因为悲怨郁结,就死了。
僧法长
河南龙门寺僧法长者,郑州原武人。宝历中,尝自龙门归原武。家有田数顷,稔则未刈。一夕,因乘马行田间。马忽屹不前,虽鞭抶,辄不动,唯瞪目东望,若有所见。时月明,随其望数百步外,有一物,如古木色,兀然而来。长惧,即回马走道左数十步,伺之。
其物来渐近,乃白气,高六七尺,腥秽甚,愈于鲍肆。有声绵绵,如呻吟,西望而去。长策马随其后,常远数十步。行一里余,至里民王氏家,遂突入焉,长驻马伺之。顷之,忽闻其家呼曰:“车宇下牛将死,可偕来视之!”又顷,闻呼:“后舍驴蹶仆地,不可救!”又顷。闻惊哭。有出者,长佯过讯之,曰:“主人有子十余岁,忽卒。”语未竟。又闻哭音,或惊叫,联联不已。夜分后,声渐少,迨明而绝。长骇异,即具告其邻,偕来王氏居侦之。
其中悄然无闻,因开户,而其家十余人皆死,鸡犬无存焉。(出《宣室志》)
河南龙门寺的僧人法长,郑州原武人。宝历年间,他从龙门回到原武老家,家里有几顷地的庄稼,成熟了还没有收割。一天晚上,他就骑着马走到田间。马忽然停止不前,即使用鞭打它,它也一动不动,只瞪着眼向东望,好象看到什么东西。当时月光很亮,随着它望的方向几百步之外,有一个东西。那东西颜色象古树,突然而来。法长害怕,就回马跑到道旁十几步远的地方,等候在那里。那东西渐渐向近处来,一看,原来是一团白气,六七尺高,又腥又脏,超过鱼店。那东西发出绵绵的声音,好象呻吟,向西望了望就离去了。法长策马跟在它后面,总保持十几步的距离。走了一里多,来到乡民老王家门前,那东西就突然进去了。法长驻马等在外边。等了一会儿,忽然听到这家有人喊:“车棚里的牛要死啦!大家快来看哪!”又过了一会儿,听有人喊后屋的驴倒在地上,不能救了。又过了一会儿,听到有人惊哭。有人走出来,法长装作路过这里一打听,那人说,这家主人有个十多岁的儿子,忽然死了。话没说完,又听到哭声,有的惊叫,连连不断。入夜以后,声音渐少,等到天明就彻底没声了。法长惊异,就详细告诉了邻居,一块到这家来看,院中悄然无声,破门而入,见这家十多口人都死了,鸡犬没有活着的。
河北村正
处士郑宾于言,尝客河北,有村正妻新死,未敛。日暮,其儿女忽觉有乐声渐进,至庭宇,尸已动矣。及入房,如在梁栋间,尸遂起舞。乐声复出,尸倒。旋出门,随乐声而去。
其家惊惧,时月黑,亦不敢寻逐。一更,村正方归,知之,乃折一桑枝如臂,被酒大骂寻之,入墓林,约五六里,复觉乐声在一柏林上。乃近树,树下有火荧荧然,尸方舞矣。村正举杖击之,尸倒,乐声亦止,遂负而还。(出《酉阳杂俎》)
处士郑宾于说,他曾经客游河北,有一个村正刚死了妻子,没有入殓。日暮时分,儿女们忽然觉得有乐声渐渐接近,来到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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