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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第1页）

倪辉像是带着脾气，一巴掌拍开灯，进了屋，先一屁股坐到那把只要坐人就吱哇乱叫的竹椅上，抹一把热汗。

齐向然靠在墙上看他，整个人松垮垮地提不起劲。

&ldo;你那个哥哥，&rdo;倪辉把桌上的电扇打开对着自己吹，风把他声音送过来，他问，&ldo;到底什么来头？&rdo;

听见他开口第一句就问江纵，齐向然很轻地转过头，盯着脚底下的灯影，神游天外地怼他：&ldo;他不是给你名片了么？不识字？&rdo;

倪辉被他说得一愣：&ldo;嘿我问你话呢。&rdo;他又想起下午那会儿江纵给他名片时齐向然并不在场，忽然头皮一阵紧绷，&ldo;操，你怎么知道他给我名片了？你他娘的在偷听？&rdo;

齐向然嘲讽一笑：&ldo;脚趾头都能猜到的事情，还用得着偷听？&rdo;

他视线散漫地落在虚无，自言自语似的，&ldo;他那种人，一见面怎么可能不给你先发张名片？&rdo;

&ldo;你还挺了解啊，跟他家关系很好？&rdo;倪辉打量着齐向然，&ldo;那怎么今晚不跟他回去？&rdo;

齐向然淡淡瞥了他一眼：&ldo;你觉得我跟他关系很好？&rdo;

&ldo;不好为什么特意来找你？&rdo;倪辉像是烟瘾犯了，指甲一直轻轻抠着桌面，显得有些焦躁，&ldo;我说，他家到底是干什么的？做生意？&rdo;

齐向然觉得今晚上的倪辉有些奇怪，他抱着手臂，看了他几秒，问：&ldo;看着像么？&rdo;

&ldo;为什么不像？你们齐家不也是做生意的。&rdo;

齐向然摇摇头，有点疲于应付他：&ldo;你好奇这个干什么，他家做什么关你什么事？&rdo;

倪辉手上的动作滞住，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点古怪。他视线打了几圈转，看看齐向然，又看看这间屋，忽然站起来，从兜里摸出一包好烟，拆开来，扔给齐向然一根。

齐向然接住烟，挑了挑眉，一个微微诧异的神情。

&ldo;他要接我儿子去他家住，我还不能问问了？&rdo;倪辉倚在桌边，打火机&ldo;咔哒&rdo;好几下才点燃火，他挺不耐烦地将打火机也扔给齐向然，反问，&ldo;你就说我能问不能问吧。&rdo;

齐向然没点烟，而是把打火机捏在指尖缓缓摩挲。这一天下来他脑子里头已经是一片浆糊了，没什么精力再跟倪辉在这玩这些无聊的游戏，他直起身，往床边走，擦过倪辉肩头的时候顺口说了句：&ldo;他家做什么你还是别知道了，反正你我都得罪不起。&rdo;

说完他又顺手把烟和打火机扔到桌上，自己往床上一躺，阖上眼：&ldo;就这事儿？还有别的么，没有的话出去记得关门，我要睡觉了。&rdo;

倪辉站在原地没动，他吸了两口烟，发了几秒的呆，然后把剩下的大半截扔地上踩了几脚，拖着竹椅坐到齐向然跟前。

&ldo;齐向然，要不然你跟他回去吧。&rdo;

齐向然闭着眼，一动也不动，明摆着不想搭理他。

&ldo;你看，你从齐家出来到现在，都这么久了，就没想过齐家那两口子？毕竟人家养了你那么多年，该尽的孝心你也还是尽一尽，再说了，人家家里头那么有钱，换成别人，怎么也都要想个办法要留在那里，再不济，捞一笔大的也是好的啊，自己买套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也就是你，脑子长包的要跑来我这种地方挤……&rdo;

倪辉很少对齐向然这么说话过，&ldo;我这是什么地方，我是个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难不成你还真他妈的要跟着我学做混混？而且你户口没迁，姓也没改，回去什么都挺方便……&rdo;

&ldo;我难道不是你亲儿子么？&rdo;齐向然打断他。

他睁开眼，牢牢盯住倪辉，很久，忽然笑了笑：&ldo;你也不要我？&rdo;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到午饭时间了，外头竟然是个阴天，大概昨晚又下过雨，天空飘着大片暗灰色的云，全都缓慢地往天际线上面堆，层层累累，叠出厚重的天空边缘。

齐向然头重脚轻地将后门打开，过堂风瞬间涌进院子里，吹得人清醒了不少。正巧碰上芳姐抱着西瓜进来，他扬了扬下巴算作打招呼。

&ldo;又打折了，多买了个，&rdo;芳姐还是去水池接水，把西瓜放里头，&ldo;你记得吃啊。&rdo;

齐向然低低&ldo;嗯&rdo;了声，&ldo;知道了。&rdo;

水流哗啦啦地响了大半天，忽然停下来的时候就显得四周特别寂静。芳姐转身正准备走，看了眼齐向然，又返回去，仔细瞅瞅他的脸色，&ldo;怎么了这是，精神这么不好？&rdo;

&ldo;没怎么，&rdo;齐向然对她淡淡笑了下，&ldo;就是没睡好。&rdo;

&ldo;做噩梦了啊？&rdo;

噩梦吗？

回想一下混沌的梦境和梦境里头频繁出现的那个人，齐向然点点头，又摇摇头：&ldo;不算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