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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她刚踏上最后一集台阶，元文谡就迎上来。她赶在父皇到她面前之前跪下行礼，规规矩矩地三叩首，&ldo;儿臣楚珺不孝，未能长侍父皇身边，蒙父皇舐犊情深，依然召儿臣回京侍奉，儿臣感激不尽，定当尽心尽力。&rdo;

楚珺跪下去的时候元文谡就明白了她的用意，所以等她说完，才亲自扶起她，&ldo;回来就好，回来就好。&rdo;

楚珺又向诸皇兄皇姐和妃嫔见礼，大家都客气地还礼，温和地安抚她，一派各宫安乐、兄友弟恭的和气图，看不出丝毫不睦。要不是楚珺早对宫中之事成竹在胸，恐怕真会被骗过去。这情形越发和睦，楚珺心里就越发沉重，行事更是多了三分谨慎。

接下来就是太和宫设宴，这样各怀心思的宴会哪里能有心情吃到东西，楚珺几乎每一样都是点了点筷子，只顾着和来敬酒的人寒暄，或者是向别人敬酒，观察每个人的眼神和细微的动作，两个时辰下来外袍里的中单竟都浸湿了。

元文谡在上看得分明，她虽然脸上带着笑，跟谁都热热闹闹地说一番，眼角却是平的，并不是真的开心。可是要是太早离席，又恐怕大家以为他并不重视楚珺，于是一直等到时辰差不多，才先行离席了。

皇帝走了，底下的人自然也不用久留，渐渐也都散了。然而楚珺作为被设宴接风的对象，也不能比其他人先走。她从大殿出来的时候，宫里似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和肃穆。她刚在大殿门口一停顿，就有一个身影从拐角处小跑出来，&ldo;五殿下？&rdo;

楚珺认得他是父皇身边最受倚重的内侍总管苏寿康，态度也很尊敬，&ldo;公公有什么事吗？&rdo;

苏寿康向她行礼，&ldo;回殿下，陛下已经吩咐过了，您还住在原来的扶凤殿，已经派人收拾好了，您的行装也已经放在殿里了。伺候的人也是我看着挑的，请您放心。&rdo;

楚珺笑着道：&ldo;苏公公这样说，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rdo;

苏寿康赶忙一揖，&ldo;多谢殿下抬举，殿下宫里要是还缺什么，直接跟老奴说就成。&rdo;

&ldo;这样的琐事怎么好麻烦公公……&rdo;

楚珺跟着苏寿康出了太和殿宫门，步辇就在侧门候着。楚珺上了步辇，苏寿康就和翡扇玉屏一道跟在旁边。到了扶凤殿，苏寿康引着她进了殿门。

刚跨进大殿的楚珺脚步一顿，迟疑地看向脚下。苏寿康见状，赶紧上前两步，在楚珺耳边道：&ldo;殿下，扶凤殿里原来的汉白玉地砖，四年前被皇后娘娘一块一块地启了出来，挪到栖鸾殿里去了……现在扶凤殿里用的，是楚地来的青墨石。&rdo;

楚珺面色如常，手却死死攥了起来，修长的指甲嵌进掌心，她浑然不觉。半晌，她的手指缓缓松开，侧脸转向苏寿康，淡淡地笑着，&ldo;多谢公公提醒，多谢了。&rdo;

苏寿康见状暗暗赞赏。他跟在陛下身边几十年，什么人没见过？陛下因为先皇后偏爱这位五殿下，他是知道的。虽然他不过是个奴才，陛下做什么还轮不到他置喙，之前对这位五殿下也没什么印象，方才一幕，他这才觉得陛下确有识人之明，自古成大事者皆能忍之辈，这位五殿下绝不可小觑。自此他待楚珺愈发恭敬周到，在之后暗中为楚珺提供了很多帮助。这都是后话，暂且按下不提。

楚珺在扶凤殿里看了看，物品一应俱全，都很周到。翡扇与玉屏去东寝整理瑶谷带来的东西，苏寿康又引着一列宫女进来，一字排开站在她面前。

楚珺见状，撩了衣袍回身在大殿一侧的案前坐下。宫女们整齐恭敬地向她行了礼，待楚珺抬手示意免礼，苏寿康才引荐道：&ldo;这个原是在乾宁宫当差，陛下见她行事还算妥当，拨来殿下这里做个掌事宫女；这三个，原也都是在太和殿、乾肃殿、严华殿当差，行事也算机灵，就分来做头等宫女，其余的都是殿中监挑来的，就做些粗使，不必近身。&rdo;

苏寿康的话就是父皇的意思。她知道父皇从自己寝宫乾宁宫和前殿挑人来，是怕六年前的事重演。但她也担心，这种从高就低的宫人最是容易眼界颇高，不事新主。这样的人，能为自己所用吗？

然而却总不能拂了父皇的好意。楚珺点点头，抬手示意那四个宫女上前来，&ldo;都叫什么名字？&rdo;

为首的那个垂首答道：&ldo;原来的名字是原来的主子或者管事姑姑起的，现在既然以殿下为主，自然是殿下赐名。&rdo;

楚珺的眉毛动了动，&ldo;也好。你们刚好四个人，就分别以梅兰竹ju命字吧。&rdo;

四个人一时间却没有说话。

楚珺挑眉，&ldo;怎么？&rdo;

回答的还是为首的那个，&ldo;回殿下，栖鸾殿中的掌事宫女和头等宫女，就是以梅兰竹ju命&lso;献&rso;字为名。&rdo;

楚珺端着茶碗的手一顿，又很快恢复，缓缓将茶送到嘴边，啜了一口，&ldo;罢了。那便以琴棋书画命&lso;悦&rso;字为名吧。&rdo;她依次看向四人，&ldo;悦琴，悦棋，悦书，悦画。&rdo;

四人赶忙下拜谢恩。楚珺看着四人从头到尾都低眉顺眼不曾抬头，脸上只有恭敬自知的神色，略略安心。

第八章初谋

第八章

有个陌生的宫女站在殿外，等了半晌，见没有人为她通禀，略略一思忖，放大了声音在殿门外道：&ldo;栖鸾殿宫女献ju求见。&rdo;

离门口最近的苏寿康听到，悄悄上前告诉楚珺。楚珺点点头，示意悦琴四人一旁站下，扬声道：&ldo;进来。&rdo;

献ju低着头，趋步走进来，向楚珺屈膝行礼，&ldo;殿下，皇后娘娘知道您回来了，见您这会也没去向她问安，派我过来看看，是不是身子有什么不慡。&rdo;

站在一旁的悦琴微微皱眉，楚珺尽收眼底，她又转向献ju，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悦，&ldo;本宫前几日一直在赶路，行途颠簸，今日也未休整就随大家在太和殿宴饮，现下确实有些头疼，还请代本宫回禀皇后娘娘，多谢娘娘挂怀。&rdo;

献ju似乎是没想到楚珺会这么说，一下子愣住，又马上接着道：&ldo;如此，奴婢就去回禀娘娘，殿下身子不适，恐怕得休息几日才能向娘娘请安。&rdo;

楚珺颔首，&ldo;那就劳烦姑姑了。&rdo;

&ldo;不敢。还请殿下好好休养才是。&rdo;

等献ju走了，苏寿康看了看面色如常的楚珺，也躬身告退。楚珺从座上起来送了他，才又回到大殿。

殿上还立着悦琴四人，其余人已经下去了，翡扇与玉屏也刚刚从东寝回来。悦琴正在简单地讲述刚才殿上的事给翡扇听。

玉屏从来是个忍不住话的，&ldo;请安？现在可已经酉时了，哪有黑天半夜就寝的点来催人请安的？还说什么过几日再去请安，我看，分明是想给我们小姐难堪！&rdo;

翡扇赶忙去拉玉屏，&ldo;胡说什么呢！这可是宫里，怎么还称小姐！难道这扶凤殿的琉璃瓦太晃眼，晃得你把殿下从前教你的规矩都忘了不成！&rdo;她一面止住玉屏，一面又像是解释给悦琴四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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