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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第2页）

看郑重慌慌去了，吴冷西心里到底不是滋味，这件事的审理上，他算是个临时掌舵的，无故半路多起一道风波，终究是他的失职。

&ldo;师哥，是我的错。&rdo;既彻底没了外人，吴冷西不觉间换了称呼。

成去非并无怪他的意思，只含蓄说：&ldo;于情，你没错，&rdo;顿了下，眼睛再度扫向那沓笔录，&ldo;你说说看，段文昌招的这些，是什么意思？&rdo;

吴冷西望着他：&ldo;他清楚您要查这个事，糊弄不了，可要是说了，那头自然也饶不了他，所以，我猜，他话里有实情，但不能全信，段文昌此人极善诡辩，眼下这个时候，保不定有想多拉几个下水的念头，师哥莫要忘了，他是北人，虽做到治粟都尉，可到底是受江左本土辖制，用他自己的话，便是夹fèng求生，心里怕存着怨气，临到头了，发泄私心也是极有可能的。&rdo;

这番话两头都能顾得上，这也是吴冷西得了笔录就来见他的缘由，走一步就分析一步的路数，如何走下一步，还是要听他的，全然遵循他所言&ldo;谨慎自守&rdo;。

成去非心底想的却是另一事，目光投在幽幽烛光之上：&ldo;嘉平年间，段文昌弹劾过大将军侵占农田，弹劾过顾家人擅杀奴婢，他人微言轻，无人理会，反倒因此招祸，转眼数十年过去，终究还是在权势面前露了怯，也曾心怀社稷，也曾为国为民，然而一切打散归零，子炽，我心痛正在此点，十多年宦海浮沉，不过是消磨掉了他最后那点子读书人的操守。&rdo;

一席话说得吴冷西愀然无语，成去非面上仍是冷的：&ldo;凡他供词里说的，你一一查清，等这阵梅雨一过，有批辎重要运往西北，建康津关的漕运，是由王靖之负责，你带着官牒去他那里，该怎么做，你自己拿主意。&rdo;

&ldo;倘查出来，您……&rdo;吴冷西目光随着他，成去非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微微莞尔：&ldo;你不必忧心这个，师哥近日可还好？我总是忙，不能时时探望。&rdo;

吴冷西也报之一笑：&ldo;一切都好。&rdo;

两人正说着，门口赵器叩了两声门，成去非应声道：&ldo;进来。&rdo;

吴冷西不知赵器进来要禀何事，便自觉避嫌，起身装好那笔录，行了礼：&ldo;我先回去了。&rdo;

成去非也跟着起了身，亲自把伞递给他：&ldo;我就不送你了，让福伯安排马车。&rdo;

待吴冷西一走，赵器忙上前，把怀中一封帖子呈了过去：&ldo;这是今日顾府下的帖子。&rdo;

帖子以顾夫人张氏名义下的，字迹却不是顾子昭的，乃阿灰所写，欲于乞巧节当夜宴请公主移驾听曲赏舞。一页小楷很是流丽，言辞恳切，教人不能拒绝。

成去非本对于此类事由毫无兴趣，不过近日顾子昭重新述职，又听闻他诸多斗富奇闻，心底不觉再添几分厌恶，既是张氏下帖子，顾子昭少不得作妖，他也该亲眼看看，浮华子弟们今日又到何等田地了……

&ldo;我回帖，你明日送去。&rdo;他折身往书案旁走，正要挽袖研墨，却听赵器失声唤道：&ldo;贺姑娘？&rdo;

成去非闻声回眸，见琬宁竟立在门口，想必是没撑伞，浑身湿漉漉地杵在那，赵器见状忙道：&ldo;小人先下去，明日来取帖子。&rdo;

第109章

绿屏门的角落，栽了一丛瘦竿儿竹子，入夏后竹笋已成了新竹，孟夏糙木长，此刻一阵紧甚一阵地滴答着雨，在这夜色之中，格外清晰。成去非朝她走去，递了巾帕，又稍稍往外探了一眼：

&ldo;这么大的雨，你是仗着离得近，连伞都不撑？&rdo;

琬宁一壁拿帕子轻轻擦着脸，一壁借灯光觑着他，她本羞于来见他的，那日在廊下的事，她回味许久，每每念及，臊得只能捂住脸，又惊奇他竟要替她画眉，心底难免欢喜不已，无奈他到底是属于官家的，但凡有个风吹糙动，便遽然消失，留她一人空落落的，甚至不能分清前一刻是真还是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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