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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闻着他身上传来的药香,心跳渐渐平缓下来,平日里,总是跟他斗个你死我活的,有时候这样静静依偎拥抱,感觉也不错。
他下颚在我脑袋上轻轻蹭了几下,伸手抽去我的发簪扔在床头,这个信号我读懂了‐‐他希望我今晚留下,不要离开。
他并不需要我说什么话来安慰他,有时候说太多反而是一种残忍地提醒,他若愿意倾诉,我自然静静听着,他若不说,我便当个安静的抱枕,人在孤单无助的时候,总是希望能够抱住点什么,就像溺水之人紧抱着浮木。那些年一个人的时候,我能抱住的只有自己,而那只会让孤单更加深入骨髓。
我在黑暗中半睁着眼睛,感受着隔着衣服传递来的温度和心跳,还有呼吸间胸膛的起伏‐‐看样子被我吵醒后他一时半会是很难入睡了。
&ldo;李莹玉。&rdo;
&ldo;嗯。&rdo;他又这样连名带姓叫我了。
&ldo;其实我们挺像的,对不对?&rdo;
&ldo;对。&rdo;都是被人收养,都要面对亲人的死亡,我义父是不治病亡,他的养父兼师傅却是死于非命。
&ldo;那时候,你才五岁吧,你是怎么想的?你一个人,又是怎么活下来的?&rdo;他轻轻抚着我的后背,用缓而柔的声音问我陈年往事。
&ldo;我啊……&rdo;我回想了一番,答道,&ldo;我那时候想‐‐报复社会!&rdo;
他动作一顿。
我借着说:&ldo;那无良的大夫,因为我们没钱就不肯给义父治病,义父过世后,我第一个想法就是宰了他!&rdo;
&ldo;然后呢?&rdo;
&ldo;没然后了……如果义父知道我那么做,一定会不认我的。我就挑了两桶大粪,泼在他们家门口。&rdo;
燕五嗤笑一声,&ldo;你从小就这么损。&rdo;又叹道,&ldo;难怪你一直不喜欢大夫,对我心存偏见。&rdo;
这……不可否认是有陈年因素在,我对大夫这个职业的人无甚好感。
&ldo;你不一样啦。&rdo;我安慰他道,&ldo;一般的大夫没你这么可恶,总是要我好看,整我、骂我、陷害我,你说我得是得罪你几辈子才让你这样怨我。&rdo;
&ldo;哼哼……&rdo;燕五冷笑两声,&ldo;你不自我反省一下,是不是自己太皮痒了?我可曾对旁人这样?&rdo;
&ldo;好好好,你燕神医是对的,都是我的错……&rdo;我大人有大量,不与他一般计较。
他勉为其难答应了一声,继续问道:&ldo;后来呢?接着说。&rdo;
&ldo;后来啊,我就一个人游荡了两年,然后遇到我师傅。没什么英勇事迹值得称道的。&rdo;那些挖菜根跟野狗抢食,鼻涕眼泪一大把追着师傅不走的往事,真没什么好提的。
但他好像知道了什么,叹了口气道:&ldo;你这人便像杂草一样顽强,便是在最贫瘠的土里也能生长。与你一比,倒显得我脆弱了。&rdo;
我弱弱问道:&ldo;你这是在夸我吗?&rdo;
&ldo;就当是吧。&rdo;他笑了笑,&ldo;我与你不同,你自小与义父相依为命,我却已有许多年没有见过师傅了,每三年回一次谷,接受师傅的考验,此外便再无联系。我一直以为师傅师娘不喜欢我,当年才把我留在白虹山庄,虽然把医书毒章都传给了我,却许多年也没有来见我一面。谷中弟子十数人,除了笙笙,竟没有一个人知道我的名字,想来他们连对弟子们提起我都不曾。&rdo;
&ldo;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们怎么可能不喜欢你?若不喜欢你,怎么会传你医术?&rdo;
&ldo;师傅心里想什么,我最终也没有得到答案,但那时他枯瘦的五指紧紧攥着我的手腕,几乎要将我看穿,我看着他的眼神心里便想,或许之前我一直误会了什么,师傅待我是极好的,黄花谷三门秘术,竟是连笙笙也不曾习过,师傅只传给了我。火化了师傅和师娘,我想起了许多事,过去一直忽略的细节,那时才渐渐清晰起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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