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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第1页）

问的全然是废话而已，成去非一笑：&ldo;是，阑风伏雨，这一场过后，天怕就要开始转凉了。&rdo;

琬宁不知想到哪里去了，忽道：&ldo;是不是胡雁的翅膀湿了雨，就难能高飞了？&rdo;成去非实在难能琢磨她偶尔说出这极其孩子气的言辞，到底有何规律可寻，再思想她昨日的气骨非常，心系家国，只觉她这个人亦是矛盾可笑的，却不知她以往在家中本就是这个样子，少女的心思就好似天上的云，稍不留神，便换了模样。

&ldo;我以为你要说：大公子走时是早春，如今白驹过隙，浮生若梦，秋日竟不觉至。&rdo;他学她哀绪满腹的语气，忽想起她仿他笔迹一事，笑道，&ldo;我险些忘了，你有钟士季的本事，是个祸患。&rdo;

他话中所指，琬宁了然，正触及心事，偏头想要问他，可&ldo;卿卿&rdo;二字，让人难为情，便只伸手去拿床头的符袋，那里面不过两样事物：他的一束头发，和他所寄的一枝干糙而已。

琬宁把那株糙置于掌间，低首相问：&ldo;请大公子指教这是何意？&rdo;成去非盘起两条长腿，敧枕看着她：&ldo;橘园的书你没看么？&rdo;

&ldo;大公子，&rdo;琬宁抿了抿唇，心想这人只会刁难，&ldo;书上记了如许多花糙，我难能辨出这一株本来面目，实不能得出答案。&rdo;

&ldo;那便算了。&rdo;他漫不经心答道，琬宁微微一愣，神情纯洁天真，成去非半眯起眼睛，无聊勾着她小衣上的飘带，&ldo;我不过在江左没见过这种糙，遂寄回来，希望你能替我查出名头，并无他意。既查不出，就算了。&rdo;

好无理的解释，琬宁将信将疑，轻&ldo;哦&rdo;了声，成去非看她失神，抬腿碰她一下忍笑道：&ldo;你不是很行的么？&rdo;

&ldo;无头无序的，大公子这是强人所难，倘是大公子画出来，许能猜出个一二来，如今，干巴巴一棵糙，何人能识？&rdo;琬宁闷闷回道，成去非终笑道：&ldo;怕是你寻思许久，如今可释怀了？&rdo;

&ldo;并州糙木，亦随荣枯，这才是自然之道，顺着它本心而已，可人有时却不能，大公子是要告诉我这个么？&rdo;琬宁半晌才接话，成去非忍不住反诘：&ldo;你哪来这么多道理？我是没有的。&rdo;

琬宁想了想，把那株糙又放回符袋，她知道他的话不一定出自本心，他的人，同这株糙一般，经历光阴，便越发让人看不清本来面目，他既不愿说，她便不肯再多问，他愿意让她懂的，自然会让她懂，倘是他自己不愿意，谁人也无法，这个道理，琬宁渐渐明白透彻，那么，她也应跟这糙木一般，随春而发，遇秋则凋，无法抗拒的，便要学会接受。悲哀事物的味道，她实在是尝的太早了。

&ldo;还有要问的么？&rdo;成去非眉目舒展，琬宁回过神，欲言又止，轻轻摇首，只问道：&ldo;大公子饿了没有？&rdo;

&ldo;你就真的只有这话要问么？离我近些。&rdo;他淡笑，琬宁依言凑了过去，成去非抬手轻抚着她柔滑的面颊，他从不如此温柔，乃至琬宁刚刚察觉出这分异样，就听他道：

&ldo;琬宁，我其实是……&rdo;

外头忽响起一阵刻意的轻咳，是四儿的声音：

&ldo;大公子，虞公子来家里了，请您过去。&rdo;

成去非迟疑了片刻，那后续终是没了着落，他的话终也只能讲到这里，遂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起身笑道：&ldo;你来伺候我穿衣梳头。&rdo;

他同她，当真就是夫妻模样，在此间闺房里，一立一坐，镜中人年轻，他身后的少女，则更是青春身躯，鬼神都要嫉羡的年纪，真的要生出白首相依的错觉了。

不过这世界却如露水般短暂，如昨夜的流萤断续光，一明一灭一尺间，然而，然而。

作者有话要说：　　如此隽永的结尾，作者自己十分满意。虽然我不太明白这篇文到底是何人在看，何人来了去，去了来，然而，然而，我也渐渐明白，这只是为我自己而写罢了。

第188章

凤凰五年春夏两季，台阁的诸事并未因尚书令出征并州而就此耽搁不前。相反，在大尚书的主持下，考课法终得以通过几位录尚书事重臣的允可，行文成例，下达至各大州郡。而尚书仆射顾曙在暂时总理台阁事物的几月间，本季度的土断之事，也逐渐收尾，并已赶在尚书令回来的前夕，例行把簿册整理完全，以备尚书令询问。

在庆功宴上只同尚书令点水寒暄的大尚书，此刻撑伞趁着天青色烟雨踩着木屐而来，在得知他的挚友从归家的当夜起便未出木叶阁时，忍不住莞尔，闲问婢子两句后，又等了约莫一刻钟，才见成去非衣冠齐楚地进来。

&ldo;绸缪之好，嬿婉之欢，如今也能绊得住成伯渊？&rdo;虞归尘罕有地同他说起此类玩笑，成去非并不着意，只道：&ldo;佳人难得，无以为报，我欠的一笔情债罢了。&rdo;

他二人以此起头，倒是头一回，待婢子奉茶，二人临窗对坐，话风便仍如寻常。

&ldo;我准备再去会稽一趟，不过两三日的事，至于台阁中，你和阿灰既主持得平稳，那些东西我回来再看不迟。&rdo;成去非随手把窗子撑开，清凉的微风夹杂着将衰未衰的糙木气息一并而入，&ldo;有一事，我不知你是否熟悉内情，并州那边的粮糙，直到我行至扬州时，才有了几分眉目，却损失颇多，路上有损耗，虽是常事，可粮糙到了并州只余十之有一。&rdo;

虞归尘垂眸思想片刻，忆及他走前交待的那几句话，遂道：&ldo;你要查此事么？&rdo;成去非伸手探到窗前，斜雨洒进掌心，点静为灵，&ldo;倘此意来自东堂，抑或者来自于个别人，廷尉又能查出些什么？即便我递了折子，至多不过杀个押粮官了事，&rdo;他眼中忽就多出些意味不明的神色，&ldo;中枢连下的三道敕书，彼此心知肚明，我又何必弄得毁冠裂裳？&rdo;

如此言语，不是尚书令之风，虞归尘只能撇下此节不提，也不问他到底有何主张，只是又将最终尘埃落定的考课法说给他听，此事辗转数次，台阁修改多回，方有了结论。

&ldo;这一回虽把中央官、各州郡县长官、内外长官之属吏、散官、武官等一并纳入了考课范畴，但实际操控上，怕仍只能偏重地方官考核。&rdo;虞归尘同他一样，记性十分好，手中虽无提辞，却皆印在脑中。

国朝考课向来重外不重内，这个是惯例，不足为奇，成去非皱眉：&ldo;对乡官的考课呢？乡官同百姓方是接触最为繁多者。&rdo;

&ldo;这一项，几位大人有异议，大都是嫌太过繁复，难能统一量化，到底还是给否决了。&rdo;虞归尘解释道，&ldo;至于你之前所提的无论世家寒素，皆应德行和政绩并重，大人们以为此举不妥，不该混为一谈，世家仍以德行门第为主，而寒门庶族也还以才干治绩为主。&rdo;

兜兜转转，依旧落空，宗皇帝年间的考课法议而不行，此时不过重蹈覆辙罢了，成去非点了点头并未，虞归尘与他如此细说下来，也耗去近一个时辰，成去非于一旁蹙眉聆听，再也不曾打岔插问，大致了然后，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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