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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诺。&rdo;京兆尹谄媚应了,挥了挥手,&ldo;来人,将掌柜的带回去。&rdo;
掌柜的战战兢兢站在一旁,一颗心好似供人玩乐的蹴鞠球,一会儿被高高踢起,一会儿又重重落地,反反复复地踢起落下,这一刻,又重重地落在地上,摔得疼痛难当。
&ldo;且慢。&rdo;江御史眼角微挑,狭长的凤眸流露出一丝寒光,曼声道,&ldo;我何时说过,你可以带走三江膳坊的掌柜了?&rdo;
京兆尹迷惑了。他学识不深,才智一般,当初被举荐为官,纯粹凭一腔对母亲的孝道。闻言,他迟疑问道:&ldo;您不是说,将下毒之人带回去……&rdo;
话未落,他似乎意识到问题的关键了。
&ldo;我何曾说过,掌柜的是下毒之人?&rdo;江御史幽幽道,&ldo;你身为京兆尹,破一个小小的中毒案竟然如此费力?你是不能破?还是不愿破?又或者是不敢破呢?&rdo;
三个问句,一个比一个犀利。
其实,他的语气清淡温和,并无怒气,也不阴冷,可旁人听来却觉得寒凉,那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凉意,从脚底窜上来,一瞬间就抵达了心底,叫人无处遁逃。
京兆尹浑身冒汗,后背湿了一片,脚底虚软,忍不住就要跪地求饶,所幸旁边的心腹官差拉了他一把。他撑着几欲摔地的身子,抚了抚额头,断断续续道:&ldo;下官……请江御史……指教。&rdo;
江御史扫了他一眼,手臂微微提起,宽大的袖袍中露出一只白葱般的手,那修长的手指不偏不倚地指向一人:&ldo;将他带走便是。&rdo;
第2章第2章忤逆上卿
那如玉的指尖,指向的不是别人,正是中毒昏迷的短衣男子。
店内的众人屏住呼吸,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哪有人给自己下毒的?嫌命太长了?
短衣男子微微张着唇,瞳孔有一瞬间的龟裂,暗黄的面色变得苍白,透明如薄纸,勉强挤出一个痞笑:&ldo;江御史说笑了,我岂会给自己下毒?&rdo;
&ldo;下毒之人最懂毒性,你当然不会毒死自己。&rdo;江御史收回白皙的手,低头整着袖口的云纹刺绣滚边,慢条斯理道,&ldo;你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rdo;
&ldo;江御史的话,倒是让我听糊涂了。&rdo;短衣男子搭着同行男子的手臂,借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虚弱却又嬉皮笑脸道,&ldo;说起来,此刻我还能活着,多亏江御史出手相救。&rdo;
言罢,他郑重地行了个揖礼,表达感谢。
&ldo;不必谢我。&rdo;江御史毫不领情地打断他,看也不看他,&ldo;醉翁之意不在酒,你下毒,不过是为了陷害三江膳坊,我解毒,不过是为了救三江膳坊。&rdo;
掌柜的听闻此言,露出感激的神色,有江御史相救,三江膳坊应当可以度过这次难关了。
短衣男子讪讪地放下手,又不得不为自己的清白据理力争:&ldo;江御史口口声声说我陷害三江膳坊,可我一个市井小民,与三江膳坊无冤无仇,何必如此大费周章?&rdo;
江御史静默,乌羽般的睫毛轻轻闪了闪,黑曜石般的瞳眸亮若星辰,难掩灼灼光华:&ldo;一个利字足矣,又何须其他多余的理由?&rdo;
这语气,笃定他是下毒之人。
寻梦躲在人群中,静静看两人唇枪舌战,江御史胸有成竹,短衣男子嬉笑应对,但她仿佛预见了结局,因为,短衣男子听到这句话后,脸色微变,一闪而逝的凝重,事实就是事实,他到底是心虚了。
短衣男子不再虚与委蛇,单刀直入道:&ldo;口说无凭,你有何证据?&rdo;
&ldo;你要证据?&rdo;江御史嗓音微扬,偏头打量着短衣男子和他同行的男子,&ldo;不如,你们先回答我的问题。为何你身中剧毒,你的同伴不着急救你,反而急着向钱令尹指控三江膳坊下毒?案子尚未查清,又为何一口咬定是掌柜的下毒?&rdo;
&ldo;我……我……&rdo;同行的男子一时语塞,急得话也说不清,哪里还有先前的凶狠模样。
短衣男子比他能言善辩,立刻替他回了话:&ldo;我用了三江膳坊的饭菜,中毒昏迷,他自然以为是掌柜的下毒,这本就合情合理。至于救我,他自然也是着急的,只怕是未能来得及。&rdo;
同行的男子立刻接回话头,狡辩道:&ldo;是是是……我是着急,但是钱令尹来了,我总要报案。&rdo;
他这话,将矛头直接转向了京兆尹。
同行男子前后的反差暴露了他的心虚,寻梦不由替短衣男子捏把汗,他今日应该要栽了。不过,她不明白的是,以他的机敏狡猾,如何看不出江御史洞悉了一切始末?这时候,他应该主动自首,减轻刑罚才是,为何要苦苦挣扎狡辩?
她初来长安,哪里知道长安刑罚之严峻?短衣男子造毒在先,陷害在后,如今不得不狡辩到底了,因为,他若退却了,只有死路一条。
炎朝律令明文规定:造毒害人,处以弃市。
何为弃市?弃市是在人众集聚的闹市,对犯人执行死刑。
江御史早料到他们会狡辩,没有多加为难,反而顺着矛头,转眸问京兆尹:&ldo;钱令尹,你似乎也需要向我解释解释。为何区区一个中毒案,你要亲自带人前来?为何你进店之后,不问缘由就要带走店内所有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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