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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刘李尚和（第2页）

消息传开，四方震动。西域诸国纷纷遣使探询是否也可签约结盟；南诏王主动提出愿放弃“天王”称号，改称“节度使”，请求纳入释法体系管辖；就连远在葱岭之外的大食总督也派人送来国书，表示愿参照《海事通解》原则处理商旅纠纷。

然而，就在这一片欣欣向荣之中，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四月初八，佛诞之日。洛阳万言坛举行首次年度辩论预备会。各地推举的三百余名候选辩手齐聚太学遗址，抽签定题、准备陈词。李婉亲自主持抽签仪式，当最后一支竹签落入铜筒时，忽见一名灰袍僧人缓步登台。

此人面容枯槁，双目深陷，自称法号“慧觉”，来自终南山古刹。他不抽签，也不报名，只是朗声道：“贫僧今日不为辩题而来，只为问一句：你们口口声声说‘为民立法’，可曾想过，民心中的恐惧与执念，岂是一纸条文所能化解？”

众人愕然。

慧觉环视四周，声音低沉却穿透人心：“你们拆了祠堂建学堂，废了家规立新法，让儿子告父亲、妻子审丈夫……这是解放，还是离经叛道？你们以为人人识字就能明理？可若心无敬畏，识字不过是助长私欲罢了！”

台下顿时骚动起来。几名年轻释法官起身反驳，却被他一句句驳回：“你说父卖女为奴该罚？我问你，饥荒年间，一家五口只剩一口粮，母亲该喂儿子还是女儿？你说按律平等分配？那你来告诉我，谁能活下去？”

无人作答。

李婉静静听着，直到对方说完，才缓缓起身。

“大师说得不错。”她说，“法律确实无法解决所有问题。面对生死抉择，条文也会沉默。但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要建立一种机制??让人不必走到那种绝境。”

她走向台前，目光平和：“去年冬天，均州大雪封山，全村断粮。若是以往，必是强者夺食、弱者饿死。可今年不同。村里释法员启动‘紧急互助预案’，上报州府，调拨存粮，同时组织青壮轮流外出求援。最终，全村一百零三人，无一冻饿而亡。”

她看着慧觉：“大师，你说敬畏。可真正的敬畏，不应是对权威的跪拜，而是对生命的珍视。我们不是要消灭传统，而是要让它适应新的时代。就像河流，若固守旧道，终将干涸；唯有顺势而行，方能奔流入海。”

慧觉沉默良久，终是合掌低首：“施主高见，贫僧受教了。”

此事传开后，竟引发新一轮思潮。不少寺院开始自发开设“律义讲堂”，邀请释法官讲解《民本章》与《权利基础论》；一些宗族长老也主动修订族规，删除“女子无继承权”“寡妇不得再嫁”等陈旧条款。

五月端午，长安举行首届“银杏勋章”颁授典礼。获奖者中，有沙州那位从人贩子手中逃出、如今担任村级释法助理的女孩；有交州周?带领团队研发出抗疟药方的医学生；还有帮助三十户农民打赢土地官司的盲人律师赵承恩。

苏婉儿亲自为每人佩戴勋章，并宣布：自明年起，凡获勋者子女，可优先进入太学附属书院就读。

庆典结束后，卢清漪独自登上城墙。晚风拂面，远处万家灯火如星河铺展。她望着那片启蒙林的方向，忽然轻笑了一声。

“孙伯啊，你说只要我们不逃，百姓就不会乱。可我现在觉得，其实是我们错了??不是我们在守护百姓，是他们在支撑着我们往前走。”

身后脚步轻响，李婉走了过来，递给她一件披风。

“你在想什么？”李婉问。

“我在想未来。”卢清漪望着天际，“几十年后，或许我们的名字早已被人遗忘。但那些孩子背诵的课文、引用的法条、坚持的原则，还会继续流传下去。这才是真正的不朽。”

李婉点点头，忽而低声吟诵：“法之所加，智愚同度；恩之所施，远近如一。”

卢清漪接过，续道：“令之所行，贵贱齐责；言之所至，天地共闻。”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言语。

然而，就在这个看似平静的夜晚，一封密信正穿越秦岭，送往巴蜀深处的一座隐秘庄园。信中只有寥寥数语：

>“树已成林，风难摧折。然根在土下，虫可蚀之。待夏雷起，火种自燃。”

与此同时，在江南某地，一位身穿素衣的老者焚香净手，翻开一部尘封已久的典籍。书页间夹着一张地图，标注着数十个城镇、驿站与军屯位置，红线蜿蜒，直指长安。

他轻轻抚摸着“九品复位图”五个朱砂小字，喃喃道：“时机未至，然火种犹存。待风雨再来，自有猛士执炬而起。”

夜色深沉，星光黯淡。

而在北方草原，一支神秘商队正悄然北上。领头之人戴着斗笠，遮住面容，怀中紧抱一只漆盒。盒内藏有一卷帛书，标题赫然写着：

**《晋庭遗诏?正统归源篇》**

风，又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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