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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继志见路人已经围得里外三层了,她竟尚不知道,撒起娇来了,不由急道:“你自己看看吧!唉……等会儿再说好不好?我的小姐……”
莫小晴扭腰哼道:“人家就要哭……呜呜呜!你现在就说……”不想这话尚未说完,只听一阵哄笑,吓得她一抬头,不由红霞飞面,原来四周竟围满了人,被自己的话给引得众口齐开,哈哈大笑了起来,不由吓得马上止哭,带泪之眼,还没忘了斜睨石继志一下,一扬手中小马鞭,狠狠打了坐骑屁股一下,娇叱一声道:“还不走!谁叫你停的?
死……”
不想那马见有人在前挡着,虽负痛也不敢硬闯,只是仰首怒啸了一声。莫小晴这句话,却又把这群人给逗得大笑了起来,有一光头老人,兀自仰头露出缺了门牙的大口,呵呵笑道:“有意思!这个女孩真有意思……”言罢扔摇头大笑不已。
莫小晴正没地方撒气,见状一扭脸,杏目圆睁叱道:“你这个光头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你让不让路?”
这光头正自仰头大笑,闻声突止,红着脸皱眉,把双手向外一摊道:“也不是我一个人拦着,这么多人……”莫小晴平空舞了一下马鞭,尖叫道:“你们快让路!”众人退后好几步,还依然围着不走,又是一阵笑声。
莫小晴扭脸白了石继志一眼,见他已被气得在马上环抱着双臂,不发一语,莫小晴愈发发了娇嗔之性,一抬右手,青光闪处,竟把背上的宝剑给拔了出来,一面策动缰绳,竖着蛾眉绷着小脸道:“看谁敢不让路,我不把他光头砍下才怪……”众人见这少女拔出了剑,都不由散开了,那光头老人临走还摸了一下光头,皱眉望着莫小暗道:“为啥单砍咱的光头?真是的……”
二人马已行出,莫小晴在马上闻言,不禁给逗得娇笑了起来,一面还剑于鞘,白了石继志一眼,嗔道:“算你厉害……就知道看人家笑话,也不帮我一下……”石继志本来一肚子不高兴,见她这一笑,脸上还带着泪,直如风摆莲荷,一肚子气竟不翼而飞,也引得笑了,一面摇头叹道:“你呀……这么大姑娘家了……真不害臊!我都怪不好意思的……现在你怎么不哭了?”
莫小晴一面擦泪,一面笑着斜目道:“算了吧!”人家都伤心死了……反正我们还没完,等会儿你还得给我从实招来!”
石继志不由又气又笑,皱眉道:“你叫我招什么呢?我根本就不认识她……这是从哪儿说起?没影子的事,你也扯出来了!真气人!”
莫小晴一面以手掠着被风吹在帽外的秀发,一面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着石继志,像是要把对方给看穿了似的,鼻中哼一声,半天没说话。马行如风,二人马上并辔,只闻蹄声得得,慕煞多少行人。
二人一路行走,像是一对啼笑冤家,不时在路上斗口,感情就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突飞千里,但石继志尚不自觉。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莫小晴觉得自己用心或许就能实现也说不定。一日二人已来至新疆地面,境内地势高,雄伟的天山即横亘其中,天山分南北二路,川流为大漠崇山所闭塞,多成为内陆流域,湖泊亦极大,更有那举世闻名的大戈壁沙漠。
这大戈壁沙漠以内,滴水全无,要想通过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人畜每每因缺水而毙于途中,故驼路驿道等,都沿山麓绕行,即属此故。
石继志欲去的天山,正处此大沙漠之北,二人由阿尔金山岔道入疆,这举世闻名的大沙漠,已在望中了,大队的驼商,成群结队地在这片沙漠的边沿上行着,远处是一片片的沙丘,看上去就像是万千坟墓一样。
莫小晴这些日子来,可吃够苦头了,但眼见到这些奇景异俗,不由精神大振,不时在马上指东问西。二人因从未来过这地方,不敢乱行,绕着山边小道又行了一段路,来至甘州地面,下马用饭,问明了道路,至晚又到了高台。
此地更是荒凉,田地多半受了祁连昆仑诸山山水冲积,铺满了拳头大小的白色石子,放眼望去,满目荒凉。
沿途所见村民,没有一个是穿着整齐的,正行其间,忽见莫小晴以手掩面,笑嗔着对继志道:“把头向左转,不许右看!”石继志惊问何故,不由向右看了一眼,顿觉脸色大热,原来一旁山坡上正有四五个十五六的大姑娘,都赤着身子,在那追扑着玩,见二人到,居然毫不回避,风俗如此,令人奈何。
石继志忙把头转过,脸已大红,莫小晴嗔道:“我知道你就对这些感兴趣……”石继志闻言简直哭笑不得,只好拼命策马,驰过这一条驿路。
来到一处县城,石碑上朱红大字为永昌,夕阳西下,天色突转晴为阴,霎时间乌云密聚,渐渐洒下了雨点。放眼四顾,南面是白雪皑皑的雪山,北边却是连绵长城。
天一阴,马上就冷了起来,简直冷得怕人,二人幸亏早备有皮裘,便由马背上取下穿上,石继志是一件猞猁皮的大斗篷,莫小晴却是一件翻毛的银狐披风,二人这一穿上,更显得英俊娇丽。
二人跑了一段路才来到一座小镇,见这镇上倒还热闹,遂在路东找了一家店房,店房很大,住的客人也不少,那伙计领着在前后院找了半天,可没有小单间了,只有一间大房,内中有两铺很大的炕,石继志看看莫小晴,莫小晴也红着脸看了看石继志,于是就住下了。
那伙计见二人一身汉装,也不由奇怪,打着一口陕语道:“客人是从中原来的吧!
中原那地方好……”石继志笑道:“一点不错,正是从中原来的……”这伙计还在一旁龇着一口黄牙,看着二人直乐。莫小晴颇感不耐,石继志突然想到,难得这小二会说几句汉话,不如问问他到天山怎么走法,于是便笑道:“喂!伙计!到天山怎么走?你知不知道?”
这伙计皱了一会儿眉才道:“这里是县城,过了玉门关,再绕道黑海子、甜水泉,一直往北拐,还有老远呢!到天山去干嘛?那里可冷得厉害!”
继志不由皱了一下眉,心说还有这么远,可真够受的,师父叫我跑这么远,只为去找那三怪赔个罪,可真是有点小题大作了。
想着挥手令那店伙走开,二人都觉得脚冷,莫小晴见那店伙计走了,就过去蹲下,见炕边都是干马粪,不由皱眉叫道:“石哥哥……这地方不能住,你看看这些东西,不臭死人才怪。”
石继志也不由皱眉,出去找了那伙计,一指地下的马粪道:“你看看!这些东西怎么跑到屋里来了?不铲出去,我们马上另外找别家住。”
那伙计听了石继志的话,大笑了半天,过去把炕边灶门打开,把那些干马粪往里一连铲了三大铲,关上火门,须臾打开,却已是烈火熊熊。
由是又至另炕,如法炮制,弄完了头也不回就出去了。石继志和莫小晴才相视一笑,心想原来是这么回事,倒是废物利用,好在那些马粪干了,也没有什么味道,二人各自上炕安息。
石继志见店里被窝又黑又臭,看着直恶心,心想莫小晴怎么受得了。不想才想到此,只听啪的一声,一床大棉被被莫小晴丢出去老远掉在地上,又听她伏床干呕之声。
石继志不由赶忙下榻,惊问道:“妹妹!你这是怎么了?”莫小晴总算没吐出来,一面手指地上被子狠声道:“这种被子也拿出给人盖?差一点把我熏死……”石继志也笑着摇头,好在二人都有皮裘被物,石继志打开行李,这才舒舒服服地上炕,那炕经文火一温,人睡其上暖和和的,莫小晴一日奔劳,一会儿就睡着了。
石继志一人在炕上,思前想后,翻来覆去总睡不着。店中还有人没睡,谈笑之声不绝于耳。
他才翻了个身,却隐闻自己一墙之隔的房里,发出一声清晰的长叹,竟似有咽泣之声,不由一惊,遂又听由隔墙之室内,发出一种弦索之声,嘈嘈切切,竟是有人拨弄琵琶。
石继志生平最喜此道,不由得细心听了起来,听出不是琵琶,却是月琴,不由想起唐诗:“蔡女昔造胡笳声,一弹一十有八拍。胡人落泪沾边草,汉使断肠对归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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