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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活着的人（第1页）

“萨蒂！”

远远望见熟悉的亲友，老管家、老神父、弟弟伊洛达以及一众仆役，全都激动地扑了上来，紧紧抱住萨蒂那伤痕累累的身躯，惊喜的热泪挡住了晚秋凛冽的寒风，让疲惫不堪的萨蒂终于感受到了家族的温暖。

“我们都以为您死了！”老管家泪眼模糊地说，“皇帝那有目击者说诺米狄老爷、德亚尔修斯少爷和您全都战死了，但谢天谢地，您还活着！那老爷和大少爷呢？”

“我没有见到他们……”萨蒂摇了摇头。

“他们准是失散了！”十四岁的弟弟伊洛达笃定地喊道。

“但他们没能回到这，所以……”

“不，不可能！既然你能回来，那他们也一定可以！”

“抱歉，我的伊洛达。有的时候，命运就是这样……捉摸不定……”

“不！”

伊洛达撕心裂肺地哀嚎起来。老神父赶紧拉住他的胳膊，边安慰边把他带回营帐。但外面的空气中仍然漂浮着悲愤地哭声。

“现在我们没时间探讨父亲和兄长到底怎么死的了。”短暂的温情时刻结束了，萨蒂的语气从悲伤立刻转向了严肃，“除了自家人以外，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还活着。”

“啊？”

“您没听错。我是从尸体堆上一路爬过来的，中途正好遇到了安卡努斯的车队。您之前说的皇帝，是不是指他？”

“是啊，他和那几千人撤回来后，说莱奥多维皇帝英勇战死，国家不能没有皇帝，于是就宣布继承皇位了，只不过还没举行正规的仪式……”

“哼，据我所知，莱奥多维很可能还活着，甚至这会儿就在卡曼狄亚人的地牢里。”

“啊？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管家瞪大了双眼，“您说的东西实在太多太杂了，在下才接受诺米狄老爷和德亚尔修斯少爷已死的事实……”

“还是多想想现在的活人吧，我的老管家。我也对父亲和兄长的死感到无比悲愤，但这场大败仗引来的风波可不止于此，我们这些活人也得打起精神，时刻小心！”

一时间老管家和旁边的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他们才为萨蒂的幸存感到些许希望，便当即被对方泼了一盆冷水。

“看来我必须得和你们讲清，安卡努斯成为皇帝到底意味着什么。帝国刚刚战败，如果安卡努斯还想继续打，那他的下场可能比他生死不明的兄弟还要惨。

我在回来的路上看到安卡努斯把三驾满是金银的马车送给卡曼狄亚人，美名其曰赎买战俘，但实际是为了保证卡曼狄亚人弄死他兄弟，然后保证皇位，结束战争，和杀了他亲兄弟的人称兄道弟。”

“我的神主啊……”

“而且情况可能不止于此。如果我是卡曼狄亚人，就会开开心心地收下赎金，放了战俘，然后宣称莱奥多维战死——但他其实就被藏在地牢里。只要我想，就可以把他放出来，让他和安卡努斯大干一场，从而坐收渔利。

既然我都能想到这种花招，那安卡努斯为什么想不到呢？所以他得好好预防这种情况，和卡曼狄亚人搞好关系，甚至不惜俯首称臣。

所以。安卡努斯到死都不一定再和卡曼狄亚人开战，只会把所有的心思用与内部整顿，而我们这些莱奥多维的旧跟班，就极有可能成为他首先打击的目标。”

萨蒂希望通过这一系列分析，在诸位家仆面前树立自己的威望。

在他看来，在这样一个噩耗频出的时刻，只有像他这样冷静理智，才会让大家心里有底，进而听从他的命令。

如果大家对他的命令充满怀疑，那他逃离皇帝的计划可就不好执行了。

但跟随在他那长篇大论之后的，并非众家仆的肯定，反而是叽叽喳喳地窃窃私语。

“你们不相信我的话吗？”

“不是，萨蒂大人……”老管家犹犹豫豫地说，“我们只是觉得，您看起来有点奇怪，所以您的话……”

伊狄奥赫拉默斯家的次子以前不是这种风格和气质——他善良、聪慧，但经常优柔寡断，缺少信心，因此一直备受照顾，以至于有了“萨蒂”这一亲切的昵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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