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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半窑半窖称书窟（第1页）

在西天巷那个破旧的院落里，萧裕看到那个老翁手里写着“丑言”的那副对联，不禁哑然失笑，一时心想：这个意味很明显，对方无非就是想——提前撇清自己说出一些“大实话”的责任罢了！眼睛正盯着对联上面那“流言蜚语”四个字之际，萧裕顿时恍然大悟——哦，挂在巷子里的那块木牌子上面，原本应该是“流蜚书窟”这四个字呀！

只是，为什么放着好好的“书铺”、“书库”这些通常的名称不叫，却偏偏要叫做“书窟”呢？这真是有些令人费解嘛……就在萧裕正心里犯嘀咕的时候，那个老翁已经手脚麻利地泡好了一壶茶，并立时冲出两杯，将其中一杯端给了客人。

萧裕老早就闻到那扑鼻的茶香，伸手接过茶杯之后，便顺口问道：“敢问老人家，你这茶有名字吗？”

“有，此茶种来自于扶桑，老朽闲来无事就近栽植于屋后，不承想今春却意外地略有收获。”说着说着，老翁将端在手里的那杯茶轻呷了一口，继续说道：“此茶初入口之时，会觉得较苦涩，然而等会喉底却能回甘，颇有提神醒脑之功效。客人不妨赏脸尝上一尝，看看感觉究竟如何？”

萧裕闻言，出于礼貌便轻轻呷了一小口，果然觉得其茶真乃上品也！只不过，刚刚听了那老翁的一番谦辞，他本以为这不过是一种乡野土茶——却不料原来竟是如此“低奢”的一款茶品！

“看起来，那老翁乃是有意以茶代言，隐喻这个地方的不同凡响——接下来，我万万不可再掉以轻心了！”萧裕心里立刻在暗暗提醒着自己……

“怎么样？客人觉得——这茶品可还行否？”那老翁又在“明知故问”了——真是一只成精已久的老狐狸！

“不好意思，萧某于茶道方面实属外行，向来只知道口渴了就来一番——仰起脖子牛饮，呵呵！”萧裕故意岔开话题，以免落入那老翁的彀中。

“哦，有意思，萧侍郎的为人实在有意思得紧呀！老朽佩服、佩服！”那老翁见好就收，当下也就不再就“品茶”纠缠下去了。他瞥见萧裕已然喝下了整一杯茶，就颤颤巍巍地带着他穿过前堂——一起来到内院里面。

随着那老翁进入内院，萧裕不由得抬眼望去——哇塞，好一个颇具规模的“蜚书窟”唷！这会儿，他终于明白这里为啥要以“书窟”为名了——不信你倒是张开眼睛瞧一瞧，满眼可都是一个个半地下式的窟状藏书仓库，叫做“书窟”那才真是“实至名归”嘛……

老翁眯缝着眼偷偷打量了一下“客人”的反应之后，方才慢吞吞地问道：“恕老朽记性太差，敢问萧侍郎是何族裔呀？”

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是有点突兀，萧裕不觉愣了一愣，这才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之祖上乃属奚族部落，后来在前辽时期，因功获赐姓氏‘萧’——也就是汉初名相萧何的那个姓氏。”

“哦，如此说来，萧侍郎也算是前辽的功勋后裔了？”这老翁一直神神鬼鬼的，说起话来总是在里边带着小钩子！

只不过，你想萧裕乃是何等人也，他又怎么会轻易就“上钩”了呢？当下见对方竟然问及这样敏感的话题，萧裕跟往常一样轻摇着那把羽扇，慢悠悠地说道：“我倒是一向认为……那前朝的那些事儿不过就是前朝的那些事儿，这先辈们的既往之事也就只是先辈们的既往之事——与我今日，却并无一定的关联。”

那老翁见萧裕回答得这样滴水不漏，情知绝对下不了他的“钩儿”，于是就笑眯眯地说道：“老朽无知之言，让萧侍郎见笑了！萧侍郎请过来看——”说完，他将手往那些“书窟”的方向一摆，作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萧裕见对方相邀，就往前走出了数步，用心数了一数——好家伙，这里总共足足有六个半窑洞半地窖的那种“书窟”，也不知道，那里边究竟收藏了多少珍稀典籍旧册……这时候，那个老翁又说道：“在老朽这儿，各种旧书林林总总约有数万册之多——而且是按照各个不同的族裔归类的。也不知道，萧侍郎想查考哪一些方面的文字记载呢？”

萧裕心想：我已经说明了自己的族裔，按理当然应该由本族裔开始才对。于是他就说道：“那就从我的族裔——奚族那些散落的旧册籍开始吧！”

“既如此，萧侍郎请先到右手边第二个窟去看看吧……在这个时间，老朽也有些困乏了——那你自己先看看书吧，我要去床上眯糊一会了。”说完，老翁自己就回房间去了。

萧裕目送那老翁走回前堂厢房，心想：正好，我何不趁此良机完成我这一次的那个“特工任务”呢？主意一打定，他迅速凑上前去，先逐个看清楚那几个窟门外面挂着的那些木牌子……待走到左手边第三个书窟之时，他不由得眼睛一亮——对啰，就是这一个“渤海族人”书窟！

萧裕伸手轻轻开启了那个薄木板窟门，往里面一看——我的乖乖，这都有多少年没人进来过了？他的眼力所及之处，只见窟内堆积着一堆堆上面满是蛛丝尘垢的旧书籍，其中间只剩下一条窄窄的、仅容一人侧身挤过去的小小通道！好在萧裕身材瘦高，在这种环境里穿行勉强还算“游刃有余”……

他一边勉力挤了进去，一边强忍着里边污浊不堪的空气，然后一边还在想：真是奇怪哦，老药仙为啥一定要我亲自赶来这个地方？这个与人见面时总是蒙着一层面纱、说话嗓音千变万化的老太婆——她的那只葫芦里究竟在卖着什么药呢？

就在他想来想去，想得有点儿分了神的那一刻，突然脚下让一个硬梆梆的“拦路虎”阻拦住了——整个人也一下子给绊倒了！萧裕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拍打去了身上的灰尘，顿时气呼呼地嚷嚷道：“到底是哪个缺德鬼？让小爷我不明不白摔了一跤！”

说来也怪，这会儿萧裕不说话倒还罢了，他刚一开口发出声音——旁边立马响起了一个瓮声瓮气的嗓音：“稍安勿躁，你这位年轻人。”

萧裕闻声急忙转头往四周搜寻，无奈一时在他的视野之中，除了一堆堆的旧书——还是一堆堆的旧书……其他竟是啥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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