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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会后大家都回自己位置上做事,张诚在会议室跟王培清和邵纪聊天,是个自信光芒万丈的人。安平位置离会议室不远,听见了一点,又是政策天气,又是时兴的互联网医疗,各种营销名词信手拈来,跟郑伊伊的风格完全不一样,连带着办公室的空气都跳跃了几分。
&esp;&esp;一会郑伊伊给她一份资料,让等王培清那边结束了交给他,她有事出去。
&esp;&esp;安平等到会议室没声音了,又过了几分钟才起来,去敲王培清办公室的门。
&esp;&esp;“进。”
&esp;&esp;安平chapter49温柔的讽刺
&esp;&esp;这年的新历新年是以一种很独特的方式度过的。
&esp;&esp;再一次一起回到宜阳,不是因为团聚,也不是因为谁的婚礼,而是年仅49岁的安宗荣胃癌扩散,没了。
&esp;&esp;安平接到电话的时候心尖被狠狠揪了一下,但很快那抹疼就变成了释然和对生命无常的感慨。比起他们的挣扎,安宗荣短暂的一辈子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而活。
&esp;&esp;除了没把自己的精子射到墙上,而是射到了女人的肚子里造出了安秦安平兄妹两,他几乎没负担的活着。而当他发现这一切令他厌烦的时候,他也毫不犹豫的抽身了,跟一个拥有艺术家气质的女人互相收容。活得不像一个中国人。
&esp;&esp;出殡仪式很早,早上七点。
&esp;&esp;他们是连夜过来的,安秦从北京过来顺道把安平带上了。下到宜阳后已经是凌晨三点,他就近在殡仪馆附近定了间钟点房,让安平上去睡会。
&esp;&esp;但是她一丝困意没有,跟他一起待在车里。
&esp;&esp;一月份北方正是极寒的时候,外面的空气都要结冰了,黑夜泛着冷寂。安秦车没熄火,但安平觉得她两条腿上像泼了一层凉水般,僵硬,冰冷。
&esp;&esp;安秦降了驾驶位那边的窗户在抽烟,墨蓝的夜被那点火光撕开,丑陋的面目。这样的属于兄妹两的阒寂已经好久没有过了,安平想起一段小时候她总跟在安秦屁股后面的时光,他们的天真就是被躺在棺材里的那个人迅速杀死的。
&esp;&esp;好久之后回想起高三那个寒假,安秦从北京回来两人坐在院子的台阶上无视月亮的那场谈话,安平总觉他像个战败的士兵,之后便以一种很快的方式堕落为了庸人。
&esp;&esp;他们很少联系,总是马兰娟找不到他了,又或者要寄什么东西给他,就来找安平。
&esp;&esp;他手指弹了下烟灰,斜靠在座椅上,眼睛眯着,那真是一张平民公子的脸,不过分瘦削,青白的眼皮,随意垂顺的头发,周身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飘零,他白日里不这样,是更市侩和邪肆的。
&esp;&esp;“我给他出钱买了个骨灰盒。”这是他今晚说的的遗忘他的不负责。”
&esp;&esp;安秦左手撑着侧脸看安平发泄:“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这样的,你的愤怒只能让你多费点唾沫,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esp;&esp;又是这一套,他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令人讨厌的逻辑,一整套他已经熟稔掌握又无比自洽的逻辑。
&esp;&esp;安平从他手里抽掉他刚从烟盒里面敲出来的一支烟,眉头紧锁:“安秦,你是试图教会我什么吗?”她摇头,“不要,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我自己会去看,因为你们都是骗子。”
&esp;&esp;惯会制造幻象,让你看见他想让你看见的。明明做的是蝇营狗苟的事,嘴上却要说爱和大义,还要把一部明显带有时代印痕的成就,用嘴布道,谱写成个人传奇。
&esp;&esp;真迷眼,也真自以为是。
&esp;&esp;说完她将那支烟扔到他怀里,推门下车了,凌晨五点,天依旧是黢黑的,没有一丝要亮的迹象。
&esp;&esp;安平接了个电话,钱同元打过来的,她接起后他问在哪个位置,她大致说了下。
&esp;&esp;一会,从主街的位置正向驶过来两辆车,都往她站的这个方向来,近光灯刺眼,看不清车身。殡仪馆已经亮了灯,人为制造的光明把这一小块地方给烘亮了点。
&esp;&esp;等到了近处,两车先后进来,灯光不再直直照着安平了,她才看清,一辆是林东行的,一辆是王培清的。
&esp;&esp;车停稳之后,车上的人都下来了。齐齐四个人,先是钱同元和林东行,然后是邹喻和王培清。
&esp;&esp;安平真想仰天大笑,里面这人可太有能耐了,把这么一撮人居然给凑到一起了。一群被单一价值观划分的明明白白的人。
&esp;&esp;各自都扫了眼,互相点了个头,算是打了招呼。
&esp;&esp;安秦也从车上下来了,那支烟他已经又燃上了,夹在手上,又吸了口,烟尾的烟丝立马亮了起来,火光印在他脸上,缓慢的跳跃。
&esp;&esp;抬眸看见这一群人,他慢悠悠走过来一一招呼,嘴里叼着剩下的半截烟两只手去摸裤子口袋,从里面摸出烟盒。
&esp;&esp;他挨个递过去,钱同元对安秦的态度一直都是,知道他渣也觉得他厉害,所以这会跟邻家小弟弟似的,接了烟还说:“谢谢哥,你这什么烟,太好我怕我抽不惯。”
&esp;&esp;“抽不惯干嚼。”安秦乜斜他一眼。
&esp;&esp;钱同元那张脸笑得跟被拖鞋碾过似的,安平心里骂他。
&esp;&esp;“你来干嘛?”她尽量语气平和。
&esp;&esp;钱同元搓了下脸,让自己清醒了些:“我想着安叔怎么着也是你爸爸,我们过来烧个香。”
&esp;&esp;安平觉得他脑子里面的肌肉含量可能又增加了:“呵,我跟他的关系你觉着到需要我朋友来吊唁的地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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