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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氏低着头,眼泪一双一对地往下掉。
吕妈妈叹了口气,眼神飘向外头,那个方向,应该是上党:&ldo;当年在家里,虽说我们小姐不是嫡出,却因为嫡母没有女儿,所以直接记在了名下。我们小姐也曾经金娇玉贵过,也曾经被千宠万宠……&rdo;
冯氏憋不住哭声了。
沈信言静静地等了十息,轻轻开口:&ldo;继续。&rdo;
吕妈妈的心神拉了回来,目光落在小鲍姨娘身上,十足嫌恶:&ldo;三小姐解了禁足,喜欢在府里乱跑。每到饭时,我便得出去寻她。有一日,恰好听见花锦院的两个媳妇躲在山石处悄声议论,说人太多,不好下手。我没做声走开了。留心了几天,发现她俩在鬼鬼祟祟地跟着承哥儿。我便知道,这定是小鲍姨娘对沈承动了杀心。&rdo;
沈濯听到这里,冷冷地看向小鲍姨娘:&ldo;就算是动杀心,也该是冲我。你女儿是我亲手送了归海庵的。你不过就是无能,所以只敢冲我弟弟下手!&rdo;
小鲍姨娘咯咯地笑起来,眼放异彩:&ldo;你说得极是。我是无能。不过,我杀了沈承,你、你娘、你爹、你祖母,是不是都心疼得要死啊?是不是会一辈子都记着这件事啊?是不是今生今世都会为此愧悔内疚啊?我要的就是这个!我也让你们尝尝,失去心爱之人,究竟是个什么滋味!&rdo;
说到最后,小鲍姨娘的牙齿已经咬得格格响。
沈信言点点头:&ldo;我必会让沈簪在归海庵住到老。我保她不死,但也别想出来。&rdo;
小鲍姨娘睚眦欲裂,几乎要尖叫出声,被旁边站着的窦妈妈一把塞了一块帕子入口,堵住了她的嘴。
然而一说到沈簪,沈老太爷忍不住了,一拍桌子:&ldo;大郎!&rdo;
沈信言淡淡地看向他:&ldo;或者我放了沈簪回府,二郎这一辈子休想再入宦途。&rdo;
沈信诲脸色红了白,青了黑,十分精彩。
屋里一片安静。
吕妈妈轻笑一声。
沈信言的目光转向她,轻轻蹙了蹙眉,眼神闪过一丝异样:&ldo;所以你就缀着她的人,安排了这一切?&rdo;
吕妈妈镇定自若:&ldo;我跟着我们夫人主持中馈十年,府里上上下下的事情,又有哪一件能逃得开我的算计?我让庄头稳住那两家子人,就是为了这两个媳妇被捉了,得有点儿什么威胁着,让她们别死心塌地地替小鲍氏扛下所有的罪名。
&ldo;接着再算着日子把人都调开。守门的人倒是个意外。我以为那守门的人会直接捉了那两个媳妇的现行呢。谁知竟让她们溜了出去。不过后来她们俩失踪,我就知道必是府里的谁抓了藏起来了。我再怎么样,也没想到寿眉姑娘这样大胆,竟瞒着老夫人,将那两个人藏在了桐香苑里。&rdo;
沈信言闻言,远远地看了站在韦老夫人身后的寿眉一眼,温润一笑:&ldo;这个你倒别冤枉了她。她不似你自作主张,她是得了我女儿的命令,依计行事。&rdo;
吕妈妈打量了沈濯一番,忽而一笑:&ldo;二小姐自从被大小姐推下池塘,失魂症治好之后,倒是聪慧沉稳了许多。敢是神鬼附体了不成?&rdo;
韦老夫人早就忍耐不住,再一听了这话,一掌拍在桌上:&ldo;贱人!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敢败坏我微微名声!来人,给我打她!&rdo;
甘嬷嬷和窦妈妈同时答应一声,互视一眼,几步便走了过去。
吕妈妈从地上站了起来,后退一步,眼神变得凶悍起来:&ldo;我是二夫人的陪房,是冯家的人!即便是惩治我,也轮不到你们姓沈的奴才!&rdo;
沈濯静静地出现在她面前:&ldo;你算计小鲍氏,害死我弟弟。你主子这时候撇清还来不及,你当她还会救你不成?&rdo;
吕妈妈厉声狂笑起来:&ldo;撇清?!你以为我主子是鲍家的贱人吗?亲侄女儿掉在了井里,她不去拽绳子,还把桶也砸下去?你以为我主子是你们沈家的男人吗?女儿要被关一辈子,拿他的官位一威胁,他却连个屁都不敢放?我主子,自会帮我……&rdo;
沈濯眼中血光大盛。
吕妈妈却扬起了一边的嘴角,颇有深意地看着她笑了,奸毒狠辣:&ldo;收尸。&rdo;
两个字出口,吕妈妈朝着旁边的青石砖墙狠狠地一头撞了过去!
砰地一声,血花四溅!
离得最近的沈濯,眼皮一颤,已经有一个血点蹦到了脸上。
沈濯的身子瞬间变得僵硬。
这一下惊变,无人预料得到。众人不由一阵尖叫惊呼。
沈信言几步抢过去,一把把沈濯抱在了怀里,大手扣在她的后脑上,稳稳地摁在自己的胸前,口中道:&ldo;不看,不看,不怕。爹爹在。&rdo;
沈濯的确已经被这个场面震撼得傻住了,等沈信言捂住了她的眼,方反应过来,浑身抖若筛糠:&ldo;爹,爹爹……&rdo;
冯氏这个时候已经软倒在地,失声惨叫起来:&ldo;吕妈妈!吕妈妈!&rdo;
沈信诲和沈老太爷都是刑名出身,自然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各自皱了皱眉,却又都松了口气。
沈老太爷便命人:&ldo;行了,都傻看着做什么?不过是个背主的奴才畏罪自尽。快收拾了去!&rdo;
吕妈妈的尸身就这样被无声无息地抬了出去。
冯氏跪在地上,不停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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