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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第1页）

果然他皱起眉来：&ldo;男人要长相身段做什么，你是在选夫君，不是在挑小倌！&rdo;

&ldo;哼，夫君？他配么？本姑娘就是喜欢俊俏小生，他这样的人我半点看不上眼！&rdo;

他盯着我微微一笑：&ldo;若硬要从他身上挑出点毛病来，恐怕也就只有这一条了吧。&rdo;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叫我心头一惊，忙撇开眼，却听他又道：&ldo;他确实不如轻寒俊美，可他能保护你照顾你，伴你一生一世！&rdo;我霍然扭头直视他的眼睛：&ldo;一生一世？你以为寒躲不过的，他就能躲过吗？更何况，当初我不过是个黄毛丫头，就算有几分姿色，也远到不了艳惊天下的程度，现在的我却已是和亲的最好年纪，这副皮相至少在苍宫已无人可及！不过我看哪怕我徐娘半老、姿容衰败，也会有人为了中兴天下的美名来抢我呢！&rdo;我咧嘴自嘲，浮生也神色黯然道：&ldo;我们当初替你掩下身份，就是希望能给你一个全新的生活，只要他们一天没找上门来，就还有可能啊！&rdo;我喃喃说道：&ldo;真的可能吗？&rdo;&ldo;自然可能了！我上次也说过，你需要的是一个在意志品质、武功智谋上都高人一筹的人，眼下便有个最好的人选，更何况他全心全意对你，将你托付给他，爹爹也可放心！&rdo;

我心中隐隐一痛：&ldo;可是，可是我并不喜欢他啊，这辈子我心里只有一个寒，他也是知道的。&rdo;

浮生轻叹一声：&ldo;他是身在其中尤不自知，否则以他的睿智又怎会如此！&rdo;

&ldo;你说什么？&rdo;我听得云里雾里。他略略摇头：&ldo;你还小，又从小没娘管教，有些事不懂也不奇怪。可你要明白，自己的心不会说谎，纵使你千方百计地压抑它，那份真情却永不能抹杀！&rdo;我疑惑地望过去，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他无奈地苦笑道：&ldo;有些事，你不说我也知道。&rdo;

我挑眉问道：&ldo;你知道什么了？&rdo;不会是昨夜的事吧。他盯住我的眼，眸心之中滑过一丝痛楚：&ldo;音音，杨严尘中过烟花三月吧！&rdo;

那语气如此之肯定，我惊得猛退半步：&ldo;你，你说什么？&rdo;他嘴角一勾，却不是笑，一种浅淡的忧伤自眼角眉梢缓缓漾开：&ldo;不瞒你说，我也中过烟花三月，正是那一次和司徒檀不打不相识的。&rdo;我愕然：果然……我胡乱想想，竟也能猜着！他凝望着我，言语之中又似含了绵绵情意：&ldo;我中毒将死，是你娘救了我，从此，我们便结下不解情缘……&rdo;解烟花三月的毒还有别的方法吗？我想问，却又不敢问出口，他像是知晓了我的心思，幽幽说道：&ldo;你想的没错，正是幽云兰熏！&rdo;他，他竟然早就猜出了我与杨严尘曾有那样的关系！一时间，我又是懊恼又是羞涩，呆立半晌才问道：&ldo;那时，你知道她的身份么？&rdo;他苦笑着摇头：&ldo;自然不知，她只告诉我她叫阿原，是苍国人，从家里逃婚出来的。我和她指天为盟，结为夫妻，过了整整一年神仙眷侣般的日子，直到，直到她怀了你，行踪暴露，被苍帝抓了回去，我才知道我的妻竟是苍国鼎鼎大名的惜凤公主楚惜原！&rdo;他身子一晃，眼中的黯然如万里云雾涌动不绝，我心中不忍，上前扶住他的胳膊，他反抓了我的手，死死捏住不放：&ldo;你知道我有多痛么？事后我反复地想，为什么她不是个普通女子，她是谁都好，就是不能是什么公主！她那样高贵典雅，要我怎样才能和她光明正大地并肩而立？我痛苦了很久，挣扎了很久，也曾跑去苍宫找她，可宫中高手如林，我拼尽全力也无法接近。你知道吗？她被带走之前的那个晚上还告诉我说，肚里怀的必定是个女儿，她喜欢梨花，将来取名一定要有个梨字！我还笑她痴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她喜欢吃梨呢！那样美好的夜晚，谁会料到，竟是我与她此生最后一次相见！后来她难产死了，我很久之后才得到的消息，那时你被送到了我的手上，那么小小的一点，本来乖巧得很，一见到我却大哭起来，揪着我的衣衫怎么都不肯放。当时我的心都碎了，这是我的女儿啊，是我和阿原的孩子！&rdo;我微微仰起头，眼中泪水将欲滴落：他们的事我到今天才知道，凄美动人不若个真实的故事，皇家公主与寻常百姓终究是不可能的吧，更何况我还不是个普通的公主！想到这里，我拼命扯着嗓子喊道：&ldo;你说了这么多也该明白，我和他，焉知不会是这样的结果！若今后也是如此痛心彻骨，还不如现在就断去！&rdo;他怔怔瞧着我，眼中情绪渐轻渐淡，我闭了闭眼又道：&ldo;我，注定是一无所有的，又何必叫人家也搭上一生的幸福，甚至，甚至是性命呢。&rdo;他沉默良久长叹道：&ldo;音音，你说得对，很多事是由不得自己抉择的……&rdo;

月漫空林

我独自立在坟前，看飘雪轻轻洒落，那悠然的姿态美若仙霞，渺渺似柔曼轻烟，在我周身舞动不止。我已让樊落将他唤来，此刻，我知道他就在身后。我深深吸了口气，侧脸瞧他，那面色淡宁，眼神自若，似乎并没有浮生所说的款款深情，我不知怎的，心头隐有不悦，却还是扬手指过去：&ldo;每年三四月间，这里樱花烂漫，俏丽非凡，若有轻风拂过，那便真是漫天飞花，如若天外之境。我未下山时常和寒在此席地而坐，看天边流云尽散，观世间风花雪月。他最爱这般美景，他说这叫流樱飞雪……&rdo;我故意一字一句说出，他淡然的表情终于松动：&ldo;原来，这才是你愿学剑法的原因，我还以为，我还以为……&rdo;他轻叹口气，转开眸，脸上却显出无限惆怅。我轻笑出声：&ldo;盟主以为什么？莫不是想我真是爱你那剑法？&rdo;他微微摇了摇头：&ldo;原来，原来一切都是因为他啊……我为什么，总是这么自作多情呢？&rdo;

他转眸望我，眼中流露的浅浅忧伤似又将我笼罩，我一掐手心说道：&ldo;忘了昨夜的事吧，我，我喝醉了……&rdo;他眨眼之间便掠到近前，硬是抬起我的下巴：&ldo;你说谎，我知道你认出我了！你，你唤我相公……&rdo;我厉声打断他的话：&ldo;只要我高兴，可以唤任何人相公！&rdo;他的手一抖，我的心也跟着轻颤起来：天知道，这辈子我只喊过一个人为相公！我努力瞪着他，真是用尽了浑身的气力啊！他的目光渐渐转为冷冽：&ldo;那么罗宏锦呢，如果是他也可如此抱你？&rdo;说罢紧搂住我，急促的呼吸近在咫尺，我一顿：怎么扯上他了？便胡乱说道：&ldo;是啊，是啊，宏锦哥哥如此俊逸，除了寒，我最喜欢的就是他了！&rdo;他退开身，眼中已无声地漫上了一层凉薄如霜的清冷，那清冷之中却似有幽蓝火焰灼灼燃烧：&ldo;你心爱的人死了，便要对人世间的情都失望了么？就要一辈子哀伤，一辈子胡闹下去？&rdo;

我漠然不语，他又道：&ldo;既然谁都可以，那你去找别人还不如找我，嫁了我随你怎么闹都行！&rdo;

我强压了心中的酸涩垂眸说道：&ldo;我和谁成亲都可以，只除了你。&rdo;他一滞：&ldo;为什么？&rdo;&ldo;我，我还不起。&rdo;还不起你的深情，还不起你一生的痴恋，我所能给的，寥寥无几，又怎能慰藉你的心呢？他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ldo;傻丫头，我又没有要你还。&rdo;&ldo;何苦呢？我也不想欠别人的情。&rdo;我强笑道。&ldo;你还真是傻啊，感情这东西，没有谁亏欠谁的，只要我愿意，便是倾尽一生也不悔！&rdo;

我实在不知该如何了，什么时候他也变得这样难缠了，只得胡乱说道：&ldo;我不是兰情蕙性的贤淑女子，你堂堂两疆盟主怎能娶我这样的人？&rdo;&ldo;我不喜欢大家闺秀，也不喜欢小家碧玉，我就爱刁蛮任性的小丫头！&rdo;

我撇撇嘴：&ldo;我们无缘，男女之间不是最讲究缘分的吗？&rdo;&ldo;怎会无缘？我们的相遇难道不是缘？我们数次的生死相依难道不是缘？你还要怎样的缘！&rdo;

我咬了咬牙：&ldo;我，我很脏，有过很多男人……&rdo;他飞快地捂住我的嘴：&ldo;只要今后唯有我一个男人就好……&rdo;我眼中的泪水险些涌出：你不懂！你若是娶我，这一生恐再无安宁，会有杀生之祸的！可我又怎能告诉你这些？他轻轻吻上我的脸颊，唇上的温暖将我心间的冰冷点点融化：&ldo;过去的一切，我都不在意，只要你的将来，是与我联系在一起的！你心中的悲楚，为何不告诉我呢，从今以后会有一个我，永远陪伴在你身边，你的苦你的痛，我来替你背负！&rdo;我惶惶推开他，那一泓清涵，空人心目，此刻的深情，任谁也不会怀疑！

&ldo;我可以照顾你疼惜你，你不爱我又怎样，我爱你就可以了……&rdo;我微微摇头，猛退半步，只想逃开他，可是他一把抓了我的胳膊，攥得死紧：&ldo;是为了他吗？我不指望你忘了他，只盼，只盼在你心里，能留个角落给我！为什么不可能？为什么不可以！&rdo;

&ldo;我可以不要一世英名，不要浮华种种，只求你真心一笑，如果可以，我愿承受次次轮回之苦，只愿与你永生永世相依相随！&rdo;我猛地甩开他的手，揪着衣襟不敢置信：他，他竟说了这样的话！&ldo;你知道你说了什么吗？身为两疆盟主竟轻佻至此，这样的话是随口能说的吗？&rdo;

他只毫不在意地笑笑：&ldo;你明白我的意思，盟主之位对我来说可有可无，我也从不在意什么盛名富贵，只心无旁骛、全心全意地对你，还不够吗？&rdo;我努力定下心神：&ldo;你，你知道我的心思，我的心只在寒身上，你既然明了这一点，还不该放手吗？&rdo;&ldo;他若在，若能让你幸福快乐，我自然会走，可看你现在这般模样，我又怎能放手！&rdo;

我颤了颤，舔舔干涩的嘴唇：&ldo;你允我以永生，你真能做到么？&rdo;&ldo;自然！我向来说话算数！&rdo;我凄苦一笑：&ldo;可是，我却不能给你相同的承诺，也不想嫁你，你就行行好，放过我好吗？&rdo;我不要他这样对我，何苦留恋我这样的女子呢，当断不断，对我们都没有好处的！

&ldo;那么，给我个理由。&rdo;那眼中飘着淡淡的忧伤，仿佛天边的飘渺烟云都融入了他的眼眸之中。

我脑中一片混乱：这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硬的软的都不吃，我已经浑然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了：&ldo;你是白道的人，我从来只喜欢邪魔歪道，绝不嫁你们名门正派的人！&rdo;他叹道：&ldo;说了那么多，为何不挑个好点儿的借口呢？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若是情有所衷，又哪会理什么正道邪道呢？&rdo;他还真了解我！我微喘了口气：&ldo;你既然知道，那还要我多费口舌干嘛？&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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