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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姚二太太是个聪明人，自不会寻了姚颜卿的小厮来问话，免得让他多心，只待姚四郎回了府，叫了他身边的小厮来问话，这一问，却让她火气直涌，赶紧打发了人叫了姚四郎归家来。

姚四郎今日被姚颜卿扫了颜面，心情自是不好，少不得多吃了些酒，虽说沐过了浴，又喝了解酒汤，可酒意依旧未散，因此进了屋就抱怨了几句，按他的性子，原在姚二太太面前是不敢放肆的。

姚二太太是个急脾气，姚四郎这一点倒是随了她，只见她拧着姚四郎的耳朵，张嘴就开骂：&ldo;孽障，好端端的又惹阿卿生气，我说过多少次了，眼看着乡试将近，莫要惹阿卿心情不好，你把老娘的话当耳边风了是不是。&rdo;

姚四郎&ldo;哎哎&rdo;的疼得直叫，好不容易逃开了魔爪，一边揉着耳朵，一边嘟囔道：&ldo;娘你就会偏心，问都不问就知道是我惹了他不高兴了？怎么不说他惹我不高兴呢！&rdo;

姚二太太冷笑一声：&ldo;你这糊涂东西，我怎么生了你这么愚笨的。&rdo;

姚四郎眼睛睁的大大的，恼道：&ldo;我怎么就愚笨了。&rdo;

&ldo;你今日说的什么浑话，什么叫你的舅舅阿卿不曾叫过一声舅舅？什么叫二郎有什么好的都挂着阿卿？糊涂东西，这话是你说的？你舅舅为何在这广陵能成为盐商翘楚，瞧得还不是我们姚家？我们姚家依仗的又是哪个，还不是福成长公主，若没有阿卿，福成长公主又会记得姚家是哪个，你这话，是要阿卿承了你舅舅的情不成？&rdo;姚二太太没好气的骂道，上前又拧住了姚四郎的耳朵，骂道：&ldo;若阿卿当众应了你，日后别人求到你大伯和你父亲那里，你让他们应是不应？&rdo;

姚四郎疼得&ldo;嗷嗷&rdo;直叫，哪里晓得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弯弯道道，一时间又羞又愧，忙道：&ldo;娘，我错了还不行，我认错认错，您松松手，我去给五郎赔不是。&rdo;

姚二太太啐了一声，到底是松了手，没好气的道：&ldo;再有下次我就与你爹说，瞧他打不打你板子。&rdo;

姚四郎连忙讨饶，陪着笑脸，嘴上说着讨巧的话，免得真被告上一状，落得板子上身，后见姚二太太露了笑脸，开口问道：&ldo;娘，要我说咱们姚家自有家财万贯，何苦让五郎去走仕途之路，都说伴君如伴虎，想来官也不是那么好做的。&rdo;

姚二太太闻言却是哭笑不得，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生了这样一个蠢货。

&ldo;姚家纵是有万贯家财也掩饰不了地位低下，如今是有福成长公主为依仗，姚家才得了几分脸面，若有朝一日这依仗没了，姚家的家财万贯就要成为有些人眼中的肥肉，恨不得人人都咬上一口。&rdo;说道此处，姚二太太微声一叹，若是小叔尚且在世，姚家必是另一番景象，又何必逼着阿卿入仕。

姚四郎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哪里知晓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听了姚二太太这番话，方知姚家处境，当下不由一愣，好半响，才磕磕巴巴的说道：&ldo;儿子不孝，竟不能为家里分忧。&rdo;

姚四郎能说这番话已是难得，姚二太太眼里不由露了笑意，嗓音柔和下来：&ldo;你有这份心已是难得。&rdo;话音落，见姚四郎扭着身子，就知他是耐不住性子了，便道：&ldo;自去耍吧！这些日子莫要拉了阿卿胡闹。&rdo;

姚四郎忙应了下来，出了滴翠轩犹豫了一下，便朝着春在堂的方向而去。

姚四郎脾气虽火爆又性情冲动，可却有一优点，有错立即改之，倒是放得下脸面来与姚颜卿陪个不是，自家兄弟，便是有了口角，气恼也不过是一时的，姚颜卿又怎会记仇，这事自是自此掀过。

次日一早，姚颜卿来到永安居，早膳过后，与众人提及入学一事，姚家虽为他聘请了先生，可到底不过是一寻常秀才，他所图甚大，自是不愿让这秀才先生继续教导自己。

姚大老爷颇显诧异的看着姚颜卿，他这侄儿虽天资聪颖，可因年纪尚小，终未定性，倒不想今日竟转了性子，自请入集贤书院。

姚颜卿两世为人，所求终逃不过权势两字，且前世他便入集贤书院进学，若不然凭借他在家中所学，实难被今上钦点为探花郎，虽前世为探花郎其中有借势之故，可若没有几分文采，也难以服众，是以他打定主意，必要入集贤书院静心读书，以求来日及第。

&ldo;侄儿觉得若今年下场一试，未必能取得好名次，倒不如静下心来读书，等三年后在下场。&rdo;

姚大老爷喜他有大志气，不免点头一笑，摸着长须道：&ldo;难为你小小年纪能有此念，只是那集贤书院虽好，可终究离家远了些，你自幼娇生惯养，可能吃得了那苦？&rdo;

姚颜卿起身拎起桌子上的茶壶为姚大老爷斟上茶水，微笑道：&ldo;侄儿以前不董事，不免贪玩，如今已想明白，若能进集贤书院，又有什么苦是不能吃的。&rdo;

姚大老爷抚掌大笑，当下便要应允，哪知姚老夫人眉头一皱，却是一百个舍不得孙儿，连连摇头：&ldo;不妥不妥，你想念书自是好的，既这个先生你不喜，就让你大伯另为你聘请良师就是了，怎得还要离家求学。&rdo;

姚颜卿自知因父亲早亡的缘故祖母把他当作眼珠子一般珍视，因此听了这话也不急，他素来嘴甜，只缓了声与她道：&ldo;祖母，那集贤书院有一沈先生，不知教出了多少有才之士，孙儿若得他教导，日后少不得有大造化，指不定还能与父亲一般连中三元，光耀姚家门楣，再为您老人家请一诰命封赏。&rdo;

姚老夫人听了这话，脸上不由露了笑模样，摸着姚颜卿的头顶，笑眯眯的道：&ldo;我们阿卿就是孝顺。&rdo;

姚颜卿被姚老夫人拢在怀里，闻言便道：&ldo;既如此，祖母就依了孙儿吧！&rdo;说罢，摇了摇姚老夫人的胳膊。

姚老夫人上了年纪，可受不得姚颜卿摇这几下，忙摆着手，笑骂道：&ldo;依了，依了，你这坏东西，我若不依你，你非要把我这把老骨头摇散不可。&rdo;话是如此说，姚老夫人一脸的宠溺之色却是掩盖不住的，少不得又嘱咐姚大老爷几句，又让姚二太太好好打点一番，就是求学也不必学那寒门学子一般拿腔作势，小厮总是要近身伺候的。

姚二太太一脸的笑意，道：&ldo;老太太只管放心，我一定打点的妥妥当当，保准让阿卿在书院也不为旁的事操心，只管安心的念书。&rdo;

姚二太太办事，姚老夫人是一百个放心，只可惜她办事在妥当，也架不住规矩二字，沈先生虽收了姚颜卿，却不允许他坏了规矩，小厮什么一概不许入集贤书院，好在平日里书院有下人为这些学子打扫房子浆洗衣衫，倒也不至于难倒素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姚颜卿。

在集贤书院念书已有三年，论悟性姚颜卿在书院中算得上数一数二，但却不是沈先生最为得意的学生，于他看来，此子聪慧，日后若入仕，必然主政一方，只是却必不会是直臣，甚至以他心性，对于权势更会极为热衷，于国而言未必是幸事一桩。

姚颜卿自是晓得沈先生对他的观感，只是略有几分不以为意，在他眼中，沈先生有育人之才，却不懂为官之道，若不然先皇也不会在他辞官时不加以挽留，不得不说，以沈先生之大才，这也是一桩憾事，每每思及，姚颜卿都不免为沈先生感到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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