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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柯不敢再看父亲,低头写道:
&ldo;爸,对不起,我想辞职了。不光是因为失聪、抑郁症,还有别的原因。&rdo;
&ldo;最近发生了一些事,让我觉得医生这个职业太沉重,我背负不起。对不起,我写字慢。&rdo;
严柯一字一字地,把杨明焕事件的始末都写了下来。严励不发一言地看着,凌鹿也是到此时才知道杨明焕自动出院的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ldo;……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他是我的病人,也是朋友。我非常想为他减轻痛苦。但如果我这么做了,或许真的会引起呼吸抑制,加速他的死亡。二线的顾虑没有错,他只是想把风险降到最低。现在想想,在那种生死关头或许没有对错。每一个抉择都很艰难,因为那是生命之重。&rdo;
严柯写到这里,停下笔来,想了一会儿,才继续写道:
&ldo;以前我以为我只是学艺不精经验不足。经过这次我才发现,我是懦弱。我没有勇气背负别人的性命,没有勇气面对失望的家属。我以为我是得了抑郁症才会这样,其实我弄反了。正因为我不敢面对现实,想要逃避却又逃不了,所以才会生病。&rdo;
&ldo;爸,对不起,我辜负了你们的期待。我真的很想成为你们希望我成为的那种人,可是我做不到。对不起,我不够努力,我性格软弱,明明已经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却改不了,我真的就是这么糟糕的人……&rdo;
啪。一滴眼泪掉在纸上。
严励看不下去了,按住他的手,沉声道:&ldo;阿柯,别说了……&rdo;
严柯听不见,执着地继续写道:&ldo;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生病的,不是故意让自己聋掉。可是现在我真的觉得解脱了。爸,我当不了医生了,我可以不当了吗?&rdo;
严柯终于停下笔来,眼睛红红地望向父亲。严励别过脸去,深呼吸,不说话。
凌鹿很想帮着劝两句,但他忍住了。严柯的心里话,就连他看了都觉得心痛难忍,何况是亲生父亲?
他觉得严励会答应的,他对这位父亲有信心。
三人就这样沉默着。不知过了多久,严励终于长叹一声,伸手拿过纸笔,但却仍然背对着他们,低头写了起来。
他写完之后就往茶几上一拍,然后起身走了。
严柯和凌鹿忐忑地对视一眼,终于鼓起勇气把纸拿起来。一看,严柯就破涕为笑。
只见那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
&ldo;字太丑,辞职以后给我好好练书法!&rdo;
果然同意了!
凌鹿高兴得一把抱住严柯,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笑道:&ldo;太好了!你能开甜品店啦!&rdo;
严柯无奈地指指耳朵。凌鹿嘿嘿一笑,拿笔在纸上工工整整地写道:&ldo;嗯,是挺丑的。好好练!&rdo;
严柯一看,小鹿的字还真写得比他好看。顿时噗嗤笑出来,假装生气地捶了他一拳。凌鹿握住他的手,张嘴想说什么,立刻意识到他听不见,于是伸手去拿笔,突然又觉得这样好麻烦。
索性再次把严柯拉进怀里,紧紧抱住他,用行动取代言语。
严柯靠在他肩头,感到幸福而温暖。一切都如此美好,仿佛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
突然,严励从楼梯上折回来,一眼看见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两个男孩子,顿时整个人都僵硬了。严柯恰好与他对上眼神,吓得立马推开小鹿,整张脸都红透。
凌鹿莫名其妙地回过头,也与尴尬的严励对上眼。
&ldo;……&rdo;
凌鹿默默地挪开两步,把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
&ldo;没、没事,你们……继续。&rdo;严励努力保持着长辈的风度,一转身,在楼梯上绊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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